青春励志小说《选秀历险记》
• 4019 次浏览第一章乐极生悲
5月15日,当半个中国都依旧春意盎然时,长州这座城市却已经入夏半月有余了,甚至还在4月中上旬,街头就有不少男男女女穿上了短裤、短裙和短袖T恤,各大商场、写字楼、机场、火车站等公共场所的制冷空调都已经正式启动。长州龙腾艺术文化传媒集团公司在这个下午召开中高层管理干部会议,随着各部门负责人的陆续到来,会议室中央空调的制冷效果似乎也开始打起了折扣。综合秘书冯薇起身把制冷温度又调低了两度,但即便是这样,刚进入会议室的人也要在椅子上坐定5分钟后,才能基本褪去身上的那股燥热劲儿。15:00,集团公司董事长陈永鹏步入了会议室,两鬓斑白的头发和眼角日益增多的鱼尾纹,记载着他对事业的倾注和投入。紧跟在后面的董事长助理张凌云,目光坚定,举止从容,这也是他通过多年职业生涯的打拼、积累所形成的一种态度和境界。陈永鹏扫视了一下会议室。“人都到齐了吧?凌云,把这次活动的视频放给大家看一下,顺带做个小结,再通报一下公司下一步的计划和安排。”张凌云把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接上了投影仪,投影在会议室墙上的是这样一段视频:阳光明媚的下午,人潮汹涌的一个大型商业广场,熙熙攘攘的人群从一个大型购物商场内不停地进进出出……人群的欢呼声、鼓掌声,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不绝于耳。一个略显夸张的、但绝对具备煽动性的男性主持人的声音响彻了整个中心广场:“……谢谢你们的掌声和参与!今天是5月11日,由阳光购物中心主办、长州龙腾艺术文化传媒集团公司策划、承办的,‘2020入夏购物节暨长州青年才艺展示大赛’也顺利、圆满地划上了句号!4个星期的激烈角逐,经过我们特邀的声乐界、舞蹈界以及器乐界专家的评审,还有我们热情的观众通过现场和网络的投票参与,终于诞生了本次大赛的佼佼者和优胜者!你们可能已经不记得他们的名字,但一定不会忘记他们的歌声、舞蹈和才艺!只要他们站上这座舞台,就能感受到他们的艺术气质和未来巨星的风范!有请本次才艺大赛的前四名闪亮登场!”随着主持人尾音拉长音的结束,皇后乐队的经典歌曲“we will rock you”随即奏响,踩着节奏感极强的步调,4个年轻人走上了舞台,台下数百名观众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和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主持人走到4个年轻人的旁边。“类似这样的才艺大赛和选秀活动,我主持过不下30场;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我没见过一万也有八千,但你们4个绝对是其中出类拔萃的人选!这几个星期我听到我们的特邀评委,还有我们现场的观众,网上投票的网友对你们的交口称赞。大部分的人都认为你们4个的综合才艺水平在伯仲之间,不但难分高下,而且远远超出了其他的参赛选手,这也是绝对的鹤立鸡群!”现场观众的一阵掌声之后,主持人接着煽情:“正如我之前所说,现场的观众可能记住了你们的才华,但不一定能记住你们全部的名字,那各位要不要趁这个机会亮出你们的名号呢……”主持人那提示性的话音刚落,台下观众就迫不及待地响应了起来:“要!”……主持人把麦克风递给了其中一个女孩:“那我们就先从女士开始吧……”女孩接过麦克风说道:“大家好,我叫欧华倩,今年24岁,我会拉小提琴,我的职业是一名护士……”另一个女孩接过了麦克风:“大家好,我叫王莉莉,今年22岁,我会演奏电子琴,我现在还是一名大学生,下个月才从学校毕业……”一个年龄稍大一点的男子接过了麦克风:“大家好,我叫许浩文,今年27岁,我比较擅长吉他和电吉他,我目前在一家地产公司做营销策划……”另外一个年龄稍小一点的男孩接过麦克风说道:“大家好,我叫陈小华,今年25岁,我擅长的是萨克斯,我在一家贸易公司做网络管理员……”在观众的掌声中,主持人又拿回了麦克风。“他们从事的都是平凡而又普通的工作,但却拥有非凡的才艺和绚丽的青春!我有一个小小的提议,在今天这个美好的日子里,为庆祝我们入夏购物节活动的圆满结束,也祝贺各位的脱颖而出,希望能用你们擅长的器乐,一起演奏并一起演唱一曲《年轻的心》,作为今天活动的结束曲,好不好?”现场观众再度爆发出经久不息的掌声和欢呼声,《年轻的心》的乐曲声也随之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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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1
视频播放完毕,张凌云合上了电脑,但参会人脸上的表情却告诉他,这些人还沉浸在视频现场那欢乐、热烈的气氛中,思绪都还没有回到会议上来。
张凌云看了看众人,略微提高了声调。
“以上大家看到的,就是近期公司配合阳光购物中心的入夏购物节,所策划的一次大型宣传、推广活动。董事长的高度重视,加上各部门的通力合作,本次策划活动是圆满、成功的!特别是同时举办的青年才艺展示大赛,涌现出了几个在歌、舞、器乐以及形象、气质等方面比较突出,综合素质、能力都比较高的年轻人,这可以说是在我们预料之外,出现的一个意外之喜!”
陈永鹏微笑着把话插了进来:“这次活动总的来说,效果不错!阳光购物中心对活动的效果也很满意,打算以后和我们进行长期、稳定,甚至是系列化、全方位的推广合作!那几个年轻人也很有特点,我也很看好他们呐……”
陈永鹏喝了一口茶,缓缓地说道:“凌云,你接着说。”
张凌云接着说道:“龙腾传媒集团发展到今天,靠的是客户的口碑和满意度,还有各位的奉献和付出。但一个企业要想有更大的突破和飞跃,就不能只局限于业务的数量增长,说直白点,不能仅仅指望着多承接几个推广活动和企业宣传短片的拍摄!
我们要想区别于竞争对手,领先于竞争对手,就必须在经营理念、发展意识和营销手法上有所突破!我们必须抢在竞争对手之前获得新的发展资源,开拓新的营销渠道!本次活动中脱颖而出的那4个年轻人,就是我们接下来要重点开发、利用的优势资源!
长州并不缺乏艺术、娱乐人才,但至今都没有一家专业的、上档次的文化娱乐企业来承担、展开这些业务。
而我们龙腾传媒集团马上就要开长州文化娱乐产业发展之先河,对长州本土的优秀艺术人才进行一次挖掘,并进行全方位的开发、培训、包装和推广,让他们登上更大的舞台,也促使我们龙腾传媒集团取得新的突破!”
张凌云把头转向了陈永鹏所坐的位置。
“因此,从这个角度来说,这4个年轻人的出现,既是公司发展的突破口,也是他们个人的机遇,更是董事长的慧眼识珠和英明决策啊!”
会议室里适时地响起了附和的掌声,在几十双满怀崇敬的目光中,陈永鹏慢慢放低了拿着茶杯的手,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你必须得承认,有时候恰到好处的马屁,要比任何一剂良药都更能让人神清气爽,飘飘欲仙。
待最后一记掌声消失,张凌云继续侃侃而谈。
“对此,公司已正式作出决定,马上成立娱乐事业部,而后再成立娱乐发展公司,以此开启公司新的业务发展,暂时由我来牵头。关于新部门的具体组成人员,明天会以红头文件的形式下发到集团公司各部门和各子分公司。”
张凌云接着吩咐正在做会议记录的冯薇:“会后立刻通知那4个年轻人,争取在3天内,把这4个人尽量约到同一天,来公司面谈合作事宜。” -
楼主#2
5月17日的下午,4个年轻人都接到了相同的电话,说是有一份特别的奖励,但必须要亲自到公司来领取。
同龄人之间是没有距离的,更何况是4个风华正茂、思维活跃的年轻人,前几天还是舞台上的竞争对手,再次见面却感觉像是久别重逢的老朋友,那么的亲切和温馨。
他们愉快地交换着电话号码、家庭住址,还有各自的兴趣爱好,以及各行各业的逸闻趣事、八卦新闻,只是短短20分钟的时间,就已亲如兄弟姐妹。
冯薇端来了4杯水:“你们还要在会议室等一下,董事长助理还在接待上一批客户,待会儿才能见你们。”
欧华倩忍不住问道:“等了这么久,能不能透露一下,到底是什么样的特别奖励啊?”
陈小华飞快地插话进来:“是不是5000块的特别奖金?我早就想换部新手机了,3000块也行啊!”
王莉莉嘲笑着陈小华:“你怎么知道就是奖金?说不定是给你发一张大红奖状,再给你戴一朵大红花!”
几个人笑得前仰后合,冯薇也笑得弯下了腰。
欢乐的情绪是具有传染性的,不经意间冯薇忽然有了一种优越感,她掌握着一个关乎这4个人命运、事业的秘密,如果能以新闻发言人的身份来宣布这个消息,那无疑是一种非常美妙的体验和感觉,虽然无论从理论上还是实际上都不应该由她来这么做。
不过,这个秘密已经不能算是很纯粹的秘密了,或许十分钟之后就会换成另一张嘴向他们宣布,提前十分钟告诉他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毕竟这担任新闻发言人的机会不是经常都能有的。
冯薇压低了声音:“这个特别奖励不是什么奖金之类的东西,但可比奖金优厚多了!我们公司准备和你们签约,然后培养、包装你们,让你们出唱片,去全国巡演!”
4个年轻人都怔住了,这梦幻般的特别奖励让他们一时间手足无措。
王莉莉用手捂住了胸口:“真的吗?这是真的吗……我从小的梦想就要实现了……”
眼看着王莉莉越来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冯薇赶紧摆手止住了她。
“你们先别激动啊!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才行。待会儿我们张助理会向你们宣布这个决定,和你们洽谈具体的合作方式和细节。记住,先别太激动,千万别说我已经提前把这个消息告诉你们了,你们在会议室再等一会儿,我先出去了。”
冯薇走出会议室,回手关上了门。 -
楼主#3
4个年轻人自发地围成了一个圈儿,双手攥紧拳头,伏下身子,4个脑袋凑到一起,一起低吼出一声:“耶!”
要让年轻人在这么一个颇具爆炸性的秘密面前保持淡定,或许真是太难为他们了,何况这还是一个涉及到未来美好前程的重大利好消息。
出唱片、拍广告、全国巡演,亮相于各大新闻媒体,说不定还有机会走出国门去发展更多的粉丝……
“莉莉,以后你演唱的时候,我就在你后面给你和音和伴奏……”
“我看咱们有一个人在唱歌的时候,其余的人都得伴舞……”
“着什么急呀,这些都有专人给我们设计呢……”
“我还想穿自己设计的演出服呢……”
“以后只要到外地演出,我就让我爸妈跟团一起去……”
“你担心啥呀?到时候会有人照顾我们的衣食住行、吃喝拉撒的……”
“诶,你们说我们这个组合叫什么名字好听啊……”
“新F4?四小天鹅组合?F.O.U.R乐队……”
“我看我们还得选个头儿、队长什么的,不然以后老是乱哄哄的,遇事儿得有人拍板儿、拿主意……”
陈小华把目光转向了许浩文:“我觉得浩文来当队长比较合适!”
许浩文愣了一下:“我?我在单位上都没当过领导,你们就选我当队长……”
“谁让你年龄最大,你工作比我们早几年,社会经验也比我们丰富,我看你最合适了!”
“就这么定了!许队长……”
嬉笑中陈小华看到会议室的角落支着一个三脚架,上面还安放着一台摄像机。
陈小华边说边走了过去:“你们快过来看,这儿有台摄像机,和以前看到过的摄像机不一样,它有两个摄像头!”
另外3个人也围了过来,许浩文仔细看了看眼前的这台摄像机。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这种双摄像头的摄像机是专门用来拍3D效果的摄像机,当然不一样了!如果我估计得不错,像这种类型的摄像机,整个长州也找不出5台来!”
欧华倩问道:“浩文,你怎么这么了解摄像机啊?”
许浩文露出了几分得意的笑容:“说实话,如果是单反相机,我还不太在行,如果说到玩摄像机,我倒有些心得体会。你们知道我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以后买的头两件数码电器是什么吗?第一个当然是手机,第二个就是摄像机了!”
陈小华把摄像机从三脚架上取了下来,扛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为了更好、更快地适应镜头前和灯光下的工作、生活,咱们得提前练习练习,找找镜头感。”
许浩文提醒了一句:“小华,你可要当心了,这不是小机器!”
“放心吧,我手稳着呢。这么好的机器,如果不找我们拍电影的话,以后哪有机会用得上啊……咱每人先来一段3D版的开场白吧。”陈小华打开了摄像机的镜头盖,“莉莉,就从你开始吧。”
王莉莉面对着镜头,清了清嗓子:“大家好,我叫王莉莉,首先……”
陈小华立刻叫了停:“Stop!Stop!不许说感谢CCTV,感谢MTV之类的老话,咱得来点儿新词儿!”
王莉莉挠了挠头:“啊?新词儿?我还没想好呢,华倩,还是你先来吧……”
4个年轻人轮流扮演着主持人和受访者的角色,提前寻找、享受着明星大腕儿的感觉。
最后,许浩文提议:“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咱们得为第一张专辑的发行做一个新闻发布会吧?这才是最具有纪念意义的视频!”
陈小华把摄像机安放回了三脚架,又把三脚架从角落里移了出来,4个人选择了会议室里一面画着五颜六色图案的墙,并排站在了摄像机前面。
“华倩,我觉得你应该站过来,站在浩文旁边,副队长应该挨着正队长嘛……”
“来啊……来啊,咱俩的位置得换一换……”
“咱们4个人的手要么搭在彼此的肩上,要么就放在下面手拉着手……”
“那先搭在肩膀上试试镜头效果吧……”
4个人在镜头前不断地变换着位置,摆弄着Pose,寻找一种最佳的形体组合方式。
欧华倩在脚步的移动间,忽然感觉自己的脚好像踏进了像绳子或线缆绞成的一个套,另一只脚刚一移动就失去了身体的平衡,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去。而此时4个人的手都还搭在彼此的肩上,欧华倩一倒,另外3个人也被牵绊着向后倒去!
而当4个人的后背接触到后面那堵五色墙时,却并没有感觉到想象之中应有的坚实和支持,那面墙仿佛就是一张纸,甚至根本就不存在,4个人像自由落体一样,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当身体倒在地上的时候,除了感受到疼痛以外,还听到了一声清脆、响亮的“啪嗒”声…… -
楼主#4
4个年轻人自发地围成了一个圈儿,双手攥紧拳头,伏下身子,4个脑袋凑到一起,一起低吼出一声:“耶!”要让年轻人在这么一个颇具爆炸性的秘密面前保持淡定,或许真是太难为他们了,何况这还是一个涉及到未来美好前程的重大利好消息。出唱片、拍广告、全国巡演,亮相于各大新闻媒体,说不定还有机会走出国门去发展更多的粉丝……“莉莉,以后你演唱的时候,我就在你后面给你和音和伴奏……”“我看咱们有一个人在唱歌的时候,其余的人都得伴舞……”“着什么急呀,这些都有专人给我们设计呢……”“我还想穿自己设计的演出服呢……”“以后只要到外地演出,我就让我爸妈跟团一起去……”“你担心啥呀?到时候会有人照顾我们的衣食住行、吃喝拉撒的……”“诶,你们说我们这个组合叫什么名字好听啊……”“新F4?四小天鹅组合?F.O.U.R乐队……”“我看我们还得选个头儿、队长什么的,不然以后老是乱哄哄的,遇事儿得有人拍板儿、拿主意……”陈小华把目光转向了许浩文:“我觉得浩文来当队长比较合适!”许浩文愣了一下:“我?我在单位上都没当过领导,你们就选我当队长……”“谁让你年龄最大,你工作比我们早几年,社会经验也比我们丰富,我看你最合适了!”“就这么定了!许队长……”嬉笑中陈小华看到会议室的角落支着一个三脚架,上面还安放着一台摄像机。陈小华边说边走了过去:“你们快过来看,这儿有台摄像机,和以前看到过的摄像机不一样,它有两个摄像头!”另外3个人也围了过来,许浩文仔细看了看眼前的这台摄像机。“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这种双摄像头的摄像机是专门用来拍3D效果的摄像机,当然不一样了!如果我估计得不错,像这种类型的摄像机,整个长州也找不出5台来!”欧华倩问道:“浩文,你怎么这么了解摄像机啊?”许浩文露出了几分得意的笑容:“说实话,如果是单反相机,我还不太在行,如果说到玩摄像机,我倒有些心得体会。你们知道我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以后买的头两件数码电器是什么吗?第一个当然是手机,第二个就是摄像机了!”陈小华把摄像机从三脚架上取了下来,扛到了自己的肩膀上。“为了更好、更快地适应镜头前和灯光下的工作、生活,咱们得提前练习练习,找找镜头感。”许浩文提醒了一句:“小华,你可要当心了,这不是小机器!”“放心吧,我手稳着呢。这么好的机器,如果不找我们拍电影的话,以后哪有机会用得上啊……咱每人先来一段3D版的开场白吧。”陈小华打开了摄像机的镜头盖,“莉莉,就从你开始吧。”王莉莉面对着镜头,清了清嗓子:“大家好,我叫王莉莉,首先……”陈小华立刻叫了停:“Stop!Stop!不许说感谢CCTV,感谢MTV之类的老话,咱得来点儿新词儿!”王莉莉挠了挠头:“啊?新词儿?我还没想好呢,华倩,还是你先来吧……”4个年轻人轮流扮演着主持人和受访者的角色,提前寻找、享受着明星大腕儿的感觉。最后,许浩文提议:“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咱们得为第一张专辑的发行做一个新闻发布会吧?这才是最具有纪念意义的视频!”陈小华把摄像机安放回了三脚架,又把三脚架从角落里移了出来,4个人选择了会议室里一面画着五颜六色图案的墙,并排站在了摄像机前面。“华倩,我觉得你应该站过来,站在浩文旁边,副队长应该挨着正队长嘛……”“来啊……来啊,咱俩的位置得换一换……”“咱们4个人的手要么搭在彼此的肩上,要么就放在下面手拉着手……”“那先搭在肩膀上试试镜头效果吧……”4个人在镜头前不断地变换着位置,摆弄着Pose,寻找一种最佳的形体组合方式。欧华倩在脚步的移动间,忽然感觉自己的脚好像踏进了像绳子或线缆绞成的一个套,另一只脚刚一移动就失去了身体的平衡,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去。而此时4个人的手都还搭在彼此的肩上,欧华倩一倒,另外3个人也被牵绊着向后倒去!而当4个人的后背接触到后面那堵五色墙时,却并没有感觉到想象之中应有的坚实和支持,那面墙仿佛就是一张纸,甚至根本就不存在,4个人像自由落体一样,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当身体倒在地上的时候,除了感受到疼痛以外,还听到了一声清脆、响亮的“啪嗒”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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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5
4个人呲牙咧嘴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终于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这间会议室只是从一个大房间里隔离出来的,旁边就是一个储物间,而中间的隔墙就是一张五颜六色的KT板!
而几秒钟前还直立在他们面前的那台摄像机,此时却和三脚架一起,静静地躺在地板上。
4个人傻傻地站在那里,停止了疼痛的呻吟声,甚至连呼吸声都不再有。4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地上的摄像机,却没有一个人敢走上前去,扶起它,看看它有没有受伤,伤在哪儿,伤得有多重。
许浩文咬咬牙,走上前去扶起了摄像机,另外3个人也围了过来。
许浩文仔细地检查着摄像机:机身有一处较明显的碰撞痕迹,镜头盖被摔出了一个缺口,摄像机已自动停止了拍摄。
许浩文试着重新启动摄像机,却发现摄像机已无法启动了!
几个人又看了看摄像机周围的环境,摄像机原来摆放的墙角有两个五孔插座,从上面接出了两个线缆很长的插线板,一直延伸到刚才几个人摆弄Pose的那面五色墙边,因为线缆实在太长,就在地上绕了几个圈儿,之后欧华倩的脚便在移动中鬼使神差地踩了进去!
而在摄像机和三脚架这面墙的插座上,连接出来的线缆在中途又刚好缠住了三脚架的腿,于是,4个人的倒下,牵动了脚下的线缆,一并带翻了另一端的三脚架和摄像机……
刚才还充满欢声笑语的房间,此刻变得死一般的寂静。
王莉莉用手捂住了脸:“怎么办……怎么办……”
许浩文阴沉着脸,低声说道:“小华,查一查这台摄像机的市场价格,说不定……很贵的……”
欧华倩翻看着摄像机的机身:“是SONY的,型号是PMW-TD300……”
搜索结果很快就出来了,陈小华看着手机的屏幕,面如死灰。
“不可能、不可能的……一定是搞错了……”
许浩文拿过陈小华的手机,搜索结果是:25.2万元!
陈小华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都怪我!都怪我!没事儿去动人家的东西……”
欧华倩的表情变得呆滞起来:“我也有错……都是我没站稳,不然也不会……”
许浩文深吸了一口气:“都不要慌!要追究的话,我们都有责任!现在要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王莉莉急得都快哭了:“我下个月才毕业……我上哪儿去弄这么多钱来赔啊!”
欧华倩依然是一副呆滞的神情:“二十五万两千,平均下来也是六万三千块,我那点工资要赔多久啊……”
看着众人的悲哀和自责,许浩文的心情也由郁闷转向了愤怒。
“我觉得今天根本就不是什么幸运日,完全就是一个灾难日!别人要签我们,我们送的第一份礼,就是搞砸一台二十多万的摄像机!人家还会要我们这群闯祸鬼吗……”
陈小华抬起那颗已经凌乱不堪的头:“如果……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还呆在这儿干嘛,走……走了吧……”
另外3个人齐刷刷地把目光集中在了陈小华的身上。
“你是说,我们现在就溜之大吉?”
“走得掉吗?人家一定会到处找我们的……”
“也许他们找不到的!你们都留家庭住址和工作地址了吗……”
“我们好像都没留吧?那就是找不到我们了……”
“这里只有我们4个人,没有他们公司的人在场,就算问起来,我们口径一致,就说谁都没碰过那台摄像机,说不定那台摄像机本来就是坏的呢……”
“既然没有第五个人在场,我们还可以说,会议室里根本就没有摆放这台摄像机……”
许浩文再次打断了众人的话:“大家静一静!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最后再理一理头绪……”
许浩文停顿了几秒钟,缓缓地说道:“我们现在有两条路,第一,承认这件事,不管多少钱都得赔;但有一点,根据我们今天的表现,谁也不敢肯定人家还会不会要我们……
第二,正如大家所说,现场只有我们4个人,我们好像还具备推脱的条件,如果我们保持一致,一口咬定此事和我们无关,加上他们都不知道我们的地址,也许坚持一段时间就会不了了之……”
许浩文看了看另外3个人:“该选择哪一条路,大家都想想,共同做决定吧!”
4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在这4颗年轻稚嫩的、从未经历风雨洗礼和社会磨砺的心灵中,如果选择第一条路,面对的将是巨额的赔偿、沉重的经济负担,家人愤怒、责难的目光,还有那已经完全没有把握的艺术梦想。
如果选择第二条路,跑!赶快跑!尽快远离这伤心之地,倒霉之地!远离那些可怕的债务与责难,这似乎才是最实际的解决办法。
于是,4个年轻人一致选择了第二条路。
他们放好了三脚架,又把摔坏的摄像机重新安放了上去。 -
楼主#6
4个人刚走出会议室的门,正好碰见冯薇从不远处的洗手间里走了出来。
“你们怎么全都出来啦?前面那批客户也真够啰嗦的,现在都还没谈完,你们一定在里面坐得难受了吧?”
许浩文勉强笑了笑:“是这样的,我们家里还有事儿,所以……就先走了,我们改天再来吧。”
欧华倩也勉强笑了笑:“我也是……单位上都打电话来了,我也得回去了。”
冯薇吃了一惊:“啊?你们都要走啊?那……去给张助理说一声吧!”
许浩文摆了摆手:“不了不了……要不你替我们说一声吧,我们都有急事儿呢!”
4个人匆匆地离开了,随同他们一起离开的,还有那未曾绽放的梦想之花…… -
楼主#7
第二天上午9:30,陈永鹏还是和平常的时间一样,准时到达了公司。
进入办公室沏上茶还不到十分钟,张凌云就偕同策划部、摄制部、行政部、保安部的负责人和公司常驻法律顾问郑明杰,一同来向他集体汇报工作。
不过他完全没想到,工作汇报的内容竟然不是昨天和4个希望之星的沟通、签约情况,而是一件重大的、甚至是蹊跷的财务损失事件。
张凌云的叙述还是一如既往地保持着良好的条理性:“陈总,关于昨天下午和那4个年轻人的洽谈工作,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事情发生以后,我已经紧急召开了一次碰头会,现在把事情的进展和大家的分析、看法向陈总做一个简明扼要的汇报……”
陈永鹏啜了一口茶:“你说吧。”
张凌云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昨天下午三点钟,那4个年轻人来到了公司,因为我当时在接待食品公司的赵总监,洽谈9月份的中秋月饼推广计划,所以小冯就把他们安排在会议室里等候。但后来小冯告诉我,那4个年轻人在三点五十分的时候,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大约在四点三十分的时候,摄制部的小刘去会议室拿摄像机,准备为原定今天的一个摄制任务进行试机,却发现摄像机已经被严重损坏,无法再使用了!小刘马上把这个情况向摄制部的孙经理作了汇报,孙经理又通知了行政人事部和娱乐事业部……
我们立刻对此进行了排查,因为考虑到在这之前那4个年轻人一直和摄像机呆在一个房间里,所以我们也在第一时间联系了他们,但他们都说是因为等了太久,家里和单位上都还有事情要处理,所以才提前离开了……”
张凌云看了看陈永鹏的脸色,发现陈永鹏已经是面有愠色,但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把事情说完。
“……我们已经分析、讨论过此事,确切地说……很棘手!从现场环境和逻辑情理上分析,那4个年轻人和摄像机的损坏存在重大的关联关系,但因为没有直接的目击证人,对方可以一口咬定没碰过、甚至从来没见过这台摄像机……”
保安部的蒋经理插了话进来:“张助,我们能不能直接报警,申请警方做指纹对比确认?”
话音刚落,律师郑明杰就一盆冷水泼了过来。
“这个方案昨天晚上就考虑过了,基本上是行不通的。首先,像这一类的财物损失事件,除非是政府机关、金融机构或者是国家珍贵文物受损,警方才会视之为重大刑事案件,进行重点侦破;如果只是私属财物,即便是金额较大,警方也不会太重视的,你难道要求警方为你专门成立一个专案组?
其次,即便指纹对比鉴定的结果显示,摄像机上确有那4个年轻人的指纹,也只能说明他们曾经接触过摄像机,但并不能据此认定摄像机就是他们损坏的,在法律上这还是两码事。
更重要的是,摄像机上面还有摄制部小刘的指纹,他才是最后一个接触到摄像机的人,对方可以反咬一口,说是我们公司的人损坏了摄像机,才栽赃嫁祸到他们身上……”
蒋经理有些火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这么算了!”
郑明杰瞟了一眼蒋经理。
“而今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由我们公司的人找到那4个年轻人,进行当面的查问,看看对方能不能露出破绽,才能水落石出。”
听完郑明杰的分析和建议,陈永鹏把头转向了策划部的杨经理。
“杨经理,除了电话号码,策划部还有没有他们另外的联系方式?”
杨经理愣了一下。
“这次的青年才艺大赛,从一开始就只是作为入夏购物节的助兴活动而推出的,之前没有任何人通知我们这个活动和选秀、选才有关。按以前的操作惯例,评选结果出来之后,现场颁完奖就算全部结束了。一直到活动最后一天的下午,张助理才告诉我们,说前4名公司另有安排,我们才要了他们的电话号码……后来公司发文说要成立专门的娱乐事业部来全权负责此事,我们策划部就没有再关注了……”
陈永鹏闻言不禁脸色铁青。
“也就是说,目前除了他们的电话号码是一无所知了?他们住哪儿,在哪儿上班都不知道!也许连名字都是假的!二十多万的损失就这么不明不白、莫名其妙的算了?你们是要我亲自出马去找,是不是!”
众人面面相觑,一言不发,现场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凝重。
张凌云见势不妙,开口说道:“陈总,如果这件事情没有发生的话,那4个年轻人应该是由娱乐事业部来进行管理的,我看这件事就由娱乐事业部牵头,偕同郑律师还有各部门,来共同追查那几个人的下落吧。”
陈永鹏又轻啜了一口茶,缓缓地说道:“那好,此事就暂时由张助理负责,各部门配合行动,在必要时可以调动公司任何人参与协助!”
张凌云忙说道:“感谢陈总的支持,我相信有各部门的协助,大家共同努力,一定能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众人松了一口气,在陈永鹏稍有缓和的神色中退出了董事长办公室。 -
楼主#8
张凌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只觉得肩上的担子似有千斤重。
只有张凌云自己才清楚,刚才在董事长办公室那挺身而出,救民于水火之中的果敢提议,并不是什么英勇壮举,确切地说,更像是被逼上梁山,谁让自己是这次公司发展战略调整的发起者呢。
哪个男人不想实权在握,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张凌云不敢想象自己到了40岁,头上仍然还顶着个助理的头衔。
适逢此次入夏购物节的活动,董事长亲临现场视察活动效果,张凌云终于抓住机会,适时地提出了通过包装、推出优秀人才的方式,调整公司发展战略,拓宽业务渠道,进而提高公司知名度和美誉度,一举甩开竞争对手的发展建议,深得董事长的赞许。很快董事长便决定成立娱乐事业部,负责新人的上市和推广,一旦条件成熟,势头良好,便筹备成立新的文化娱乐公司。
至少在摄像机事件之前,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照张凌云的想法和计划在进行,可如今,似乎一切都化为了泡影……
正在头疼之际,冯薇敲门走了进来。
“张助理,摄制部的孙经理要我向你转告,他们明天会把摄像机送去北京的特约维修部,看看能不能修复;另外,《长州早报》的记者江小姐到了,要不要现在就让她进来?”
张凌云不禁苦笑了起来,《长州早报》的记者江雨蔓也是他之前就约好见面的,原本是打算就公司的新人上市造造势头,预热一下,可如今还能报道些什么呢?
虽然没想好说些什么,但总不能避而不见吧,张凌云叹了一口气,“请她进来吧。” -
楼主#9
江雨蔓推门走了进来,28岁的年龄,1.72米高挑的身材,漂亮的脸庞,成熟稳重而又不失活力。
如果她自己不说的话,你很难猜得出她大学竟是毕业于数学专业,一个和新闻传媒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专业。用她自己的话说,是因为从初中开始,数学就是她的强项,加上高三填报志愿时头脑发热手抽筋,就选填了高等数学专业。毕业时才发现这个专业到最后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成为下一个华罗庚、陈景润,要么就去某所中学任教。
而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生活,于是她毅然决定放弃专业,重头再来,并选择了新闻记者这个东奔西跑的职业。她很喜欢,因为在这个领域,她可以用自己出色的观察、分析、判断能力,和敏锐的感觉去记录、反映所有的人和事。
一进门就看见张凌云脸上的那一片愁云,江雨蔓笑了起来。
“哟,一下子就找到4个希望之星,还在发愁呢?是不是新人要价太高,准备另攀高枝啊?”
张凌云苦笑了起来:“不是要价太高,而是代价太高啊……还没签约呢,就已经让我们付出了二十五万!”
江雨蔓吃了一惊:“是不是合作的事情……节外生枝了?”
张凌云连说话都变得有气无力。
“昨天下午,我们让这4个小孩儿到公司来谈谈合作签约的事情,谁知道他们几个搞砸了一台二十五万的摄像机,就溜之大吉了……给他们打电话,他们死不承认,也拒不见面,现在是连电话也不接了!最糟糕的是我们手里除了他们的电话号码,其他什么资料也没有,想找他们都找不到啊……”
张凌云轻揉着太阳穴,叹了一口气。
“事情就是这样……你呢,有没有什么办法和建议?”
江雨蔓略微思索了一下。
“你这里一定有他们参赛的视频吧?我想看看,只要一小段儿,五分钟的片段就够了。”
张凌云虽然搞不清楚江雨蔓此时为什么会产生观看视频的兴致,不过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还是照做了。
看完视频,江雨蔓又低头沉吟了一会儿,才带着自信的笑容抬起了头。
“张助理,看来你运气不错啊,说不定我可以帮你找到其中的某个人……”
听到江雨蔓的话,张凌云像是被注射了兴奋剂,立刻挺直了腰板。
“什么?原来你真的认识里面的人!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
江雨蔓微笑着说道:“这不算什么,你也知道我的职业一定会接触到很多的人,之前有一家地产公司新盘上市的时候搞过一次热热闹闹、风风光光的开盘仪式,当然免不了邀请我们这些媒体去凑凑热闹,而地产公司负责这些外联工作的都是营销策划部,我也是通过这次机会认识了其中的某个人……”
张凌云眯起了眼睛:“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这几个人里面有一个人说自己是做营销策划的,就是姓许的那个,许浩文!”
江雨蔓点了点头:“不错,就是他。入夏购物节的最后一天,你不是请我去给陈董事长做一个专访吗?我恰巧也看见他上台领奖了,当时也只不过觉得眼熟而已……刚才之所以要看看视频,就是为了确定不认错人。”
张凌云站了起来:“长州至少也有几百家地产公司,你快告诉我,他在哪家地产公司,我马上就去找他!”
江雨蔓笑了笑:“张助理,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你难道打算带着一帮人,把许浩文绑到你们公司,进行单独审问?贵公司到现在都还没报警,想必也是考虑过这条路是走不通的吧?”
“我承认你又说对了,我们现在的确是这种状况,没有目击证人,也没有直接证据……但我不可能不去找他吧,二十多万呐,你说我能不着急!”
江雨蔓妖娆地理了理头发。
“张助理,你应该知道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凡事欲速则不达。他们几个既然选择了逃避,那肯定是统一了思想、行动和口径,如果鲁莽行事,只会把你们自己搞得更被动,不明真相的人只会对他们表示同情,不过……”
江雨蔓端起桌上的茶,轻轻地喝了一口:“……我既然答应帮你这个忙,就有办法让他们现身,必要时,就算直接找到他们,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你就不要担心了。张助理,你倒说说看,我帮了你这么一个大忙,你该怎么感谢我啊?”
张凌云拍了拍胸脯:“这个你放心,只要你帮我找到他们,公司这边我一定会申请特别的酬劳……”
江雨蔓放下杯子,笑出了声。
“你想到哪儿去了,我说的可不是钱的事情……这么着吧,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这件事情站在你的角度,是一笔巨款,是公司的一个重大损失,也许还关系到你本人在公司的被信任程度和职业前景;而对于我来说,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新闻素材,它是一个人在道德、素质、价值观等多方面的综合反映。坦率地说,我准备就此事做一个多方位、多角度、多层次的系列报道……
不过你放心,你要的人,还有相应的赔偿,我都会想办法给你找回来的。你要做的很简单,就是向我提供他们的照片、视频、和他们有过接触的所有人的回忆、证言、证词等等,总之我随时想到并需要的一切资料……然后再按照我的时间节点和办事步骤来行动,就一定会大功告成!”
张凌云呆呆地看着江雨蔓,仿佛是在看着一个高瞻远瞩的规划师。
对于江雨蔓的这种想法和计划,或者说是更高一个层面上的部署,他感到一种莫名的被动和难受。但在现时的情况下,却又找不到什么有力的筹码来进行讨价还价,思来想去,只能选择默默地接受。
这次会面终于在江雨蔓春花灿烂般的笑容,和张凌云忐忑不安而又充满期待的复杂心情中结束了。 -
楼主#10
第三章 新闻发酵
5月19日,《长州早报》的社会新闻版刊登了这么一篇引人瞩目的新闻报道: 二十五万高清摄像机莫名被损 四名花样年华未来之星不辞而别 长州龙腾艺术文化传媒集团公司近日遇到一件十分棘手的头疼事儿,公司一台价值25.2万元的3D高清摄像机遭到损坏,却始终无法确定真正的“凶手”是谁,而与这台摄像机有过近距离接触的人却又不辞而别,甚至拒绝与龙腾公司进行任何形式的联系和交流。 龙腾集团公司的董事长助理张先生昨天苦恼而又无奈地告诉记者,通过此前举办的一次青年才艺展示大赛,公司初步选中并确定了4名形象出众、才艺优秀的年轻人,并邀约至公司洽谈以后的签约、包装及推广事宜。 5月17日下午,4个年轻人来到龙腾公司,被安排在会议室等候,大约五十分钟后,4个年轻人未打一声招呼便匆匆离去。半小时后公司摄制部人员去拿取原本一直放置在会议室的一台3D高清摄像机,却发现摄像机严重受损,已经无法再使用了。 公司经过仔细排查,基本排除了本公司人员损坏摄像机的可能性,而这4个原本要和龙腾公司洽谈签约事宜,并与摄像机共处一室长达五十分钟的年轻人,在随后龙腾公司与之的联系中,都异口同声地表示因为私人原因,不愿再与龙腾公司进行任何形式的接触和联系。 张助理向记者表示,其实公司也不是认定摄像机就一定是这4个年轻人损坏的,他们手里一直都有这4个年轻人的相关资料,包括姓名、电话、工作地址和家庭住址等。公司还未报警,也没采取下一步的行动,就是希望能尽快与他们取得联系,双方能坐到一起,交流一下不愿与龙腾公司合作的真正原因,也配合公司对摄像机受损事件的调查和取证,毕竟他们是当天下午和摄像机接触时间最长的人,一味地拒不相见也不是摆脱自身嫌疑的最好方法。 究竟这台摄像机是如何被损坏的?为什么4个年轻人宁可放弃踏上演艺娱乐之路的机会也不愿再与龙腾公司发生联系?这其中是否存在某些误会或是掺杂了某些不和谐的因素?还是道德与利益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交锋……这些疑问使得一件普通的物品损坏赔偿事件,变得扑朔迷离,耐人寻味。 本报将对此进行连续的追踪报道,也欢迎广大读者通过本报官方网站论坛和本报官方微博,发表您对此事的看法和意见。 -
楼主#11
虽然这不算什么国家大事,也不是什么大案要案,但这篇报道的出现,还是在长州城内掀起了一股不小的讨论热潮。除《长州早报》的官方网站论坛和官方微博外,海角论坛长州版、长州本地知名网站“两江论坛”以及腾盛大渝网上,均出现了与之相关的讨论热帖,几方观点的交锋也十分的激烈。 江雨蔓一回到报社,便走进了市场调研部的办公室。 “小汪,你昨天不是在网站论坛上做了一个投票栏,方便读者投票和我们后台统计数据吗?我想看看昨天那篇报道的数据统计情况。” 小汪已经乐得不行:“雨蔓,你那篇报道可火了!上班的路上,一直都有人在谈论这件事情!关注度可高了!你快过来看……” 江雨蔓走到小汪旁边坐了下来,小汪打开了后台的数据统计结果。 “这是截止到今天上午9点的数据统计情况,参与投票表达自己观点的有56317人,其中认为摄像机是被4个年轻人损坏的比率为48.7%,认为摄像机是被龙腾公司自己损坏的比率为45.9%,还有6.4%的人认为两种可能性都有。 另外,我们还大致看了一下本地几个大型网站的帖子情况,双方的支持率也和我们这边差不多……” 江雨蔓兴奋地叫了起来:“太好了!” 小汪吓了一跳:“什么太好了?” “我是说双方的支持率竟然如此接近,真是太好了!如果是一边倒,那还有什么悬念和话题呢!” 小汪打了个响指:“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双方打个平手才有看头呢,雨蔓,你可以趁热打铁写你的追踪报道了!唉,我脑子反应就是慢,所以只能呆在调研部……” 江雨蔓笑着说道:“调研部有什么不好?起码不用像我这样,整天东奔西跑,日晒雨淋的。” “呆在这里闷死了,我还想出去转转呢……哦,对了,刚才上楼的时候碰到吴副总编,他说如果看见你来了,就叫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
楼主#12
江雨蔓来到吴副总编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吴总,您找我?” 吴副总编抬起了头:“雨蔓,进来坐。” 江雨蔓笑嘻嘻地在吴副总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有什么安排和指示呀,吴总?” 吴副总编一脸的微笑:“雨蔓,你昨天那篇报道不错啊,有新意,内容也很吸引人,市场调研部的统计数据我也看了,关注度很高啊!” 江雨蔓一直保持着迷人的笑容:“多亏您平时对我的教导和栽培,我才有这样的灵感呐。” “雨蔓,你也知道我们《早报》的定位,一直都是贴近老百姓,侧重于报道、反映老百姓的衣食住行和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虽然很贴近生活,但也存在较明显的短板,那就是缺乏应有的热点和亮点,也就是有一定新意和深度的新闻内容……” 吴副总编将身体靠在椅背上,轻叹了一口气。 “……虽说这几年《早报》的社会零售发行量还是数一数二的,但对于固定的读者群体,比如企事业单位的征订方面,总是不尽如人意啊……” 吴副总编又微笑了起来:“不过,你昨天那篇报道却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给长久以来《早报》略显沉闷的风格带来了一股新风,我走在街上都看到有人拿着《早报》在谈论那个摄像机的事情!我看你那篇报道的结尾,就猜想你一定还有相应的计划和想法,我今天就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江雨蔓笑了笑:“吴总,我哪有您说的这么伟大,其实,我也正想向您汇报一下接下来的报道思路和计划。我的初步想法是这样的,第一期报道,先抛出这个话题和内容,引发各种猜测、分析和争论,尽可能地吸引大众的关注;第二期主要报道事件的走向和伴随而来的利益、矛盾冲突。 这就有两种可能性,第一种可能性,4个年轻人拒不承认,而龙腾公司坚持要讨还企业利益,肯定会通过各种渠道去找到这4个年轻人,这其中就必然会产生大量的、甚至是激烈、尖锐的利益矛盾冲突。这些都是我们报道的重点,也是广大读者迫切希望了解的内容。 第二种可能性,在社会舆论的压力和道德、良心的驱使下,那4个年轻人终于承认摄像机事件就是他们所为,但高昂的赔偿金显然不是他们所能够承受的,他们一定会和龙腾公司协商一种可行的赔偿方案,龙腾公司会不会以一种非常强硬的姿态来处理此事呢?而双方想要达成一个彼此都可以接受的解决方案,就需要一个具有公信力和权威性的第三方来进行协调和斡旋,比如说我们《早报》。我们甚至可以适时、主动地承担起这个第三方的角色,毕竟我们是此次摄像机事件的独家报道媒体。” 吴副总编认真地倾听着江雨蔓的报道计划,江雨蔓继续侃侃而谈。 “第三期就是此次报道的结尾,至于是哪一种结局也要根据前期事态的发展而定,它仍然具有两个版本的结局。结局一,4个年轻人决定抗争到底,龙腾公司也是态度强硬,于是双方撕破脸皮,法庭相见;如果4个年轻人继续逃避,人间蒸发,我们就可以据此引发大众对于道德、利益、价值观和法制等各方面的反思和探讨。 结局二,在我们《早报》卓有成效的协调下,双方终于达成一个彼此都可以接受的解决方案,双方会不会摒弃前嫌,重新合作?那4个年轻人是否还有机会实现他们的明星梦?这些都可以彰显我们《早报》的公信力和影响力。” 吴副总编颔首微笑着,江雨蔓对事态发展的分析和预判,以及后续报道的思路和计划,他无疑是非常满意的,不过他还是叮嘱了江雨蔓两点。 “雨蔓,你的想法和计划还是很不错的!不过,在接下来的工作中还要注意两个地方,第一,新闻的标题和内容,在事态还没有完全清晰、明朗之前,倾向性不能太明显,要尽量含蓄,不能让大众认为我们是在有意识地引导他们。万一摄像机事件不是那4个年轻人所为,人家事后来反告我们对于大众的错误引导,那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第二,我们《早报》是否介入,何时介入,以哪种方式介入对此事的斡旋,一定要视具体情况而定,不可盲目、冲动而入,必要时你要及时向我汇报事态的发展状况。简单地说,事态渐趋明朗化,双方都有诚意协谈,则我们可介入;反之,如果事态复杂,双方都不能做到通情达理,则我们必须慎重,不能把我们自己也拖进去啊…… 就按这个思路去办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江雨蔓带着胜利的笑容离开了吴副总编的办公室,开始着手准备下一步的报道工作。 而就在江雨蔓和吴副总编勾画蓝图、相谈甚欢之时,摄像机事件的双方当事人也因为这篇新闻报道的横空出现,在积极地思考、准备着应对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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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13
上午9:20分,和平常的时间一样,陈永鹏在写字楼1楼的电梯厅等候着电梯,站在他前面的有两男两女4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一个体型瘦小的女子对一个身材矮胖,戴着一副眼镜的男子问道:“大头,你急急忙忙下来就是为了买一桶方便面呐?” “是啊,吃这个利索嘛。” 另一个也戴着眼镜的女子问道:“娟子,看昨天的《早报》了吗?就是那条摄像机的新闻。” “看了,真没想到这种事情竟然发生在我们这栋写字楼,而且离我们还这么近。” 矮胖男子插了话进来:“没想到这摄像机这么值钱,动不动就是二十多万,都够我吃十五年方便面了!” 另一个瘦高个男子大声嚷了起来:“你他妈有病啊,拿摄像机和方便面作比较!我看你就是方便面吃得太多了才会这么笨!那几个肇事者都比你聪明,起码人家闯了祸还知道赶快跑,如果是你,一定还站在那儿哭呢!” 两个女子呵呵地笑了起来。 娟子又问道:“你们说……那台摄像机究竟是不是他们几个弄坏的呀?” “不是他们还有谁啊?这么简单的事情,亏那个记者还把这事儿写得跟破案似的……不过我看得出来,她是故意这么写的,这么写关注度才高嘛。” 矮胖男子挠了挠头:“不一定吧,如果真这么简单,那不早结案了,龙腾公司还不追上门去把赔款要回来?拐这么多弯儿不嫌累?” 瘦高个男子说道:“好好好,你智商不够,我就给你说明白了……这事儿的本质就是那4个人不小心弄坏了摄像机,然后仓皇出逃,避而不见!你们想啊,那摄像机值二十五万,娟子,我问你,如果这事儿发生在我们4个身上,你会怎么办?” 娟子吐了一下舌头:“如果发生在我身上,我连死的心都有了!就我们那点儿工资,得赔到猴年马月啊,估计也得跑路了……” 瘦高个男子接着说道:“这就对了,这才是一个人在危机关头的正常反应!排除官二代和富二代,只要是普通家庭,这么高的赔偿金额,搁谁头上都得让人发疯,让人惊慌失措,不然他们怎么会放弃和传媒公司签约,然后走上星光大道的机会?” 矮胖男子似乎还是有些不服:“我看不一定,那4个人的离开并不能作为判断他们就是肇事者的依据!娟子,我也给你打个比方,某栋大楼发生了一起凶杀案,恰巧这个时候楼下有一个提着菜刀,手染鲜血,神色慌张的人经过,难道你认为他一定就是杀人凶手?也许他刚刚在家里宰了一只鸡,还是第一次杀鸡!这不是一个道理吗?” 娟子想了想说道:“好像……也有点儿道理。” 矮胖男子接着说道:“我觉得有可能是双方在某些合作条件上谈不拢,他们才选择了放弃和离开,毕竟当年超女、快男和经纪公司的合作纠纷闹得这么凶,全国都知道,他们肯定会吸取这个教训的……人家不愿意和龙腾公司见面,说不定已经找到了另外的合作公司。” 戴眼镜的女子也说了话:“我觉得最关键的是没有目击证人和直接的证据!龙腾公司一直都没有报案,可能也是这个原因吧……” 瘦高个男子说道:“嘿!你们还真来劲了!这么使劲儿地帮他们说话,准备给他们做辩护律师啊?” “好了,别争了,这些事儿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陈永鹏越听越不舒服,差点儿忍不住开口表达自己的观点,好在这时,电梯终于来了。 几个人走进电梯,陈永鹏刚想平复一下自己的心绪,那个矮胖男子却又开始谈起了刚才的话题。 “我觉得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就是不排除那台摄像机是被龙腾公司自己的人弄坏的,再加上双方谈判破裂,那4个家伙一离开就成了栽赃嫁祸的对象,这种可能性也不小啊。” 瘦高个男子把脸转向了一边:“行了行了,我懒得跟你们说。” “张伟,你还别不服气,你没看昨天的帖子?海角、两江还有腾盛,两方的支持率可不相上下呢!” 戴眼镜的女子说道:“其实吧,我觉得两方的运气都不太好哦,还没签约呢就摊上这么一件事儿,这以后还怎么合作啊……” 几个人的对话让陈永鹏如鲠在喉,如果不是电梯正在运行,陈永鹏恨不得立刻就打开电梯门冲出去。 正在难受之际,电梯在15楼停了下来,4个人说说笑笑地走了出去。 电梯里终于安静了下来,陈永鹏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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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14
电梯停在了18楼,陈永鹏铁青着脸走出电梯,一边走一边吩咐坐在秘书台后面的冯薇。 “给我找一份昨天的《早报》……还有,去海角、两江、腾盛几个网站看看关于公司摄像机事情的帖子,把舆论的观点做个统计,要快,一个小时之后交给我!” 一个小时后,陈永鹏看了冯薇做上来的统计表,终于忍不住拨通了张凌云办公室的电话。 “凌云,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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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15
张凌云刚一坐到陈永鹏对面的椅子上,陈永鹏就把一份报纸递了过来。 “凌云,摄像机的事情是你让这个姓江的记者报道的?” 张凌云看了一眼报纸,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感觉。 “嗯,陈总,是这样的……本来前天下午约这个记者来,是准备对公司的战略发展调整做一个预热宣传,结果她一来就碰到公司出了摄像机的事情,就和她聊了一下,这事儿也怪我,没向您请示和汇报……” 陈永鹏的话质问中带着几分戏谑:“这个江雨蔓,你上次请她做我的专访,这次她就做了你的专访,然后就准备对公司的机密进行连载报道?” 张凌云努力地挤出几分笑容。 “陈总,其实我认为摄像机的事情倒算不上公司的什么机密,我们也是在追讨应得的损失赔偿嘛……特别是在我们缺乏相关线索的情况下,适当地曝光,一来可以引蛇出洞,二来也是因为江小姐手上具有一些线索,她也承诺一定帮我们找到那几个年轻人。” 陈永鹏听着张凌云的辩解,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说道:“凌云呐,你在公司这几年,工作上从来都是不居于人后,可以说是比较超前的,这一次怎么这么失常啊!你真以为这个记者是在帮你?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听到陈永鹏这么说,张凌云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了。 “从新闻本身来看,她好像是倾向于我们,是帮着我们在说话;但如果把内容多读两遍,你就会发现她实际上在向读者传达这么一个意思,那就是我们龙腾公司没有掌握有力证据,也不敢报警,搞不清楚谁是肇事者,就在那儿胡乱猜疑,就差没伸手向别人要钱了!” 陈永鹏越说越气,把一张A4纸扔到了张凌云的面前。 “这是冯薇做的统计表,现在舆论对双方的支持率几乎是不相上下!这就已经说明了问题!你告诉我,这篇新闻报道究竟帮了我们多少?同情分都打到对方那边去了!” 张凌云努力使自己保持着镇定,但额头和脊背上渗出的小汗珠像针一样扎着皮肤,让他感到特别的难受。 陈永鹏还在继续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她这篇报道名义上是在帮你,帮我们公司,实际上是在帮她自己,帮这份报纸吸引关注和人气!这个女记者,不简单呐……” 张凌云呆呆地看着面前的报纸和统计表,再也没有和陈永鹏进行目光对接的勇气。 陈永鹏见张凌云不再说话,停顿了几秒,缓和了一下语气。 “那几个年轻人既然一开始就选择了逃避,现在也肯定不会因为报纸上的一篇新闻就来投案自首,相反还会提醒他们越藏越深……我看你这一招不但不会引蛇出洞,倒一定会打草惊蛇! 而且你看她的意思,还打算做连续报道,三期还是五期啊?她还要继续把你当猴儿耍!也许等她做完了三、五期报道,过足了瘾,积攒了足够的人气之后就会带你去找他们,那个时候,肇事者都不知道跑多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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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16
第四章 黄雀行动
由于长州特殊的地理构造,人民公园恰好位于渝中区上、下两个半城的中间,在上半城连接的是新华路电子、电器批发市场,在下半城与西三街海鲜水产批发市场接壤。从新华路进入人民公园的东门有一条3米宽的巷子,旁边就是解放军长州警备区,100米开外的西门还有一个传统的猫狗宠物市场。 正是因为人民公园是一个被三面喧嚣之地环绕,而又实则闹中取静的好地方,4个年轻人才会选择了这个地方进行见面、碰头。 只是,4个人的第二次见面已全然失去了第一次的轻松、愉悦和神采飞扬,各自的脸上都写满了疑惑、不安和惶恐。 王莉莉小心翼翼地问道:“报纸上说他们知道我们的地址,我们以前是不是不小心留下地址了?” 欧华倩努力回忆着过往的情景:“不会吧?上次不是已经确认过没有这回事吗?” 陈小华撇了撇嘴:“肯定是吓唬我们的,别信报纸上说的那些东西!” 许浩文看了看另外3个人。 “大家不要胡思乱想,这显然是对方在故布疑阵,我们一定要沉住气,不能自乱阵脚!都说说看,这几天有没有什么新的情况?” 欧华倩说道:“这几天有几个陌生的电话打进来,我现在是陌生号码一个都不敢接。那个张助理还给我发过短信,叫我配合他们的调查,还叫我去他们公司,详谈一下以后签约的事情。” 王莉莉附和道:“我也接到过这样的短信。” 许浩文说道:“今天见面的目的,第一是给大家打气,我们一定要坚定信念,按既定方案行动,千万不能受外界的影响;第二,就是大家商量一下,接下来要注意的重点。” 许浩文环视了一下3个人,继续说道:“如果我们……或者说一部分人扛不住压力,动摇了信心,就会产生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后果!” 欧华倩有些不解:“浩文,你的意思是……” 许浩文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我估计得不错,接下来对方肯定会采取新的行动,也就是采用各个击破的方法,力求突破一点,全面开花! 他可能会针对我们每个人采取不同的威逼和利诱,试图找到破绽。如果我们其中一个抵挡不住压力和诱惑,和他们取得了联系,又或者我们有的人不小心暴露了行踪,被对方发现甚至是被找到了,如果不能做到坚定信念、坚持到底的话,就会殃及另外的人,导致全面崩溃!” 陈小华佩服地拍着许浩文的肩膀:“还是许队长分析得有道理!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记住!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如果发现对方有什么新的动向和意图,要及时通气和交流情况,我们就定在这个地方不定期地碰头开会。我相信只要我们自己不出问题,对方又始终查无实据,拖上一段时间,这件事就慢慢淡化了!” 王莉莉手捂着胸口,松了一口气:“浩文,听你这么一说,我感觉轻松多了,这几天可把我紧张死了!” 陈小华一把握住了许浩文的手:“许队,你就是我们的精神支柱,你可要带领我们冲出黑暗,奔向光明啊!” 欧华倩问道:“那待会儿我们几个怎么走?” 许浩文想了想,做出了撤退的具体安排。 “还是分开走比较好,尽量减少走在一起的机会。小华,你从警备区那条路出去,莉莉,你从西门宠物市场那个出口走,我和华倩从西三街这个方向出去,然后在解放西路分手。 大家一路上小心啊!” 几个人都按照各自的路线离开了,许浩文和欧华倩踏着石阶一路往下,经过西三街来到了解放西路。 目送着欧华倩上了车,许浩文才放下了挥动的手臂。 许浩文心里很清楚,自己最后的那一番话,与其说是在给队友打气,还不如说是在给自己鼓励。看到那篇新闻报道,许浩文也立刻回想起了江雨蔓这个人,他清楚地记得几个月前,就是他亲自联系了《早报》的江雨蔓来为公司的新盘上市进行报道和宣传,而如今,江雨蔓通过龙腾公司也肯定已经发现自己就是肇事者当中的一个。 这篇新闻报道只是一个开端,一个暗示,许浩文隐隐地感觉到,暴风雨就要来了,而最先受到风雨拍打和侵袭的,竟然是他自己…… -
楼主#17
张凌云狼狈不堪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重重地靠在椅背上,仰头望着天花板,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被动和难堪,在这盘棋局中,自己只是一个任人驱使的小卒,而江雨蔓才是真正的元帅和指挥者。更糟糕的是,如果棋局再没有什么进展的话,就将不可避免地影响到自己在公司里面的形象、威望甚至是职业前景! 董事长振聋发聩的一番话终于让张凌云醒悟过来,他必须要做回从前的自己,甚至是超越从前的自己,积极、主动、永远超前,才有可能实现对局势的扭转和翻盘! 张凌云发现,其实江雨蔓也只是比自己多那么一点点资源优势而已,现在就指望她交出这些东西显然是不可能的,但如果能贴在她的身后扮演她的影子,也许就有机会获得与江雨蔓同样的信息资源。那个时候,就完全可以和江雨蔓实现平起平坐。 想到这儿,张凌云两眼放光,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给自己泡上一大杯咖啡,然后像喝啤酒一样把咖啡一饮而尽,拉开办公室的门,对着外面的冯薇大声喊了一嗓子。 “通知娱乐事业部、保安部和行政部的人,十分钟后在会议室召开紧急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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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18
十分钟后,参会的人基本到齐。 张凌云清了清嗓子,沉声说道:“根据公司的最新指示和安排,决定对摄像机事件展开一次彻底的清算行动,力求高速度、高效率地完成对肇事者的搜寻、追捕和索赔!此次行动由我总负责,在此,我将此次行动正式命名为‘黄雀行动’!并进行以下部署: 第一,从即日起,娱乐事业部的员工全部放下手上的工作,前往《长州早报》的办公楼去蹲点和监控,对该报记者江雨蔓的行踪进行追踪,江雨蔓外出走到哪儿,就要形影不离地跟到哪儿; 第二,蹲点和监控仿效武警的值班形式,一人一岗,两小时一轮换,监控人员必须做到集中精力,严密监控并做好监控记录,及时上报监控信息,以便公司进行汇总、分析; 第三,参加‘黄雀行动’的人员均不用返回公司打卡,由我进行统一的调配,可以获得公司的特殊津贴补助,表现突出者还能获得公司的额外奖励;但如果发现有偷懒懈怠者,将严惩不贷!” 保安部蒋经理第一个表示了不满:“张助理,你把保安部的人全部调走,是要把我架空做光杆司令呐?” 张凌云笑了笑:“蒋经理,按理说你也应该参加此次行动的,公司展开此次行动的决心之大,想必你也是知道的……但如果你有什么特殊情况或者是身体不舒服需要调理的,也可以申请病假嘛。” 行政部郑经理有些为难:“张助理,行政部要负责全公司的办公后勤保障,如果没什么紧急情况的话,我想……还是尽量不要抽调行政部的人吧?” 张凌云还是轻轻笑了笑:“郑经理,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几个部门的人员现在由我统一调配,当然也包括行政部,我可以把行政部作为此次行动的后备力量……不过你们也要做好准备,我还是有可能随时安排到你们的。” 张凌云又看了看其他人:“还有什么问题吗?那就按刚才说的准备行动,我会把具体的人员安排和任务布置下发到每个人的手上。散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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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19
张凌云回到办公室,刚坐下没多久,冯薇就敲门走进来,把一张A4纸放到了张凌云面前。“张助理,我到公司已经有3个月了,转正考核期也满了,这是我的转正申请表,麻烦你签一下。”张凌云看着这份转正申请表,霎时就联想到此前看到的那份网络支持率统计表,不由得火从心起。“小冯啊,平心而论,你在工作上还是踏踏实实、兢兢业业的。不过,我倒是有件事要问你,你到公司才3个月,就学会向领导打小报告了?”冯薇吓了一跳:“没有啊!我从来都没向领导打过小报告!”张凌云冷笑了一声:“哼!没有?那我问你,董事长桌子上那份网络支持率统计表是谁做的?”“那些统计数据是董事长叫我做的,不是我主动交上去的!张助理,真的是这样的!”张凌云显然不想和面前的这个小姑娘继续争论下去,极不耐烦地一挥手。“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先放在这儿,我知道怎么处理!记住,工作上有很多事情是要动脑子的,不要做什么都不经过大脑!出去吧!”“哦……知道了……” 冯薇小声地回应了一句,含着泪,低着头走出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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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20
江雨蔓清楚地记得,许浩文的位置就在办公楼4楼办公区的第三排,可现在却发现第三排许浩文的座位是空着的。“请问许浩文今天在公司吗?”前排一个女职员回头看了一下:“他去楼上开会了,这会儿可能还没完会。”“他去开会有多久了?”“有一个小时了吧,应该快结束了。”“谢谢,那我就在这儿等他吧。”江雨蔓索性在许浩文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不管多久她都打算等下去,既然来了就一定要有收获。许浩文走进4楼的办公区,刚走到第一排的座位,就看见不远处自己的座位上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正在翻看着报纸。许浩文停下脚步,目光在那个女子身上停留了3秒钟,脑子里闪电般地跳出三个字:江雨蔓!她来了!她真的冲着自己来了!许浩文猛地转过身,迅速向4楼的楼梯口走去,转眼间消失在门口。这个迅猛的动作惊动了第一排坐着的女职员,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刚好看见许浩文的背影匆匆消失在楼梯口,急忙招呼了一声:“喂……”江雨蔓也抬起了头:“是不是许浩文回来了?”“对,不过他可能去洗手间了。”“请问洗手间在哪儿?我也正想去一下呢。”女职员用手一指:“就在楼梯口转角处。”“好的,谢谢!”江雨蔓走进洗手间洗了个手,又对着镜子看了看脸上的妆,便匆匆回到了座位上,她不想再错过许浩文。15分钟过去了,许浩文始终没有走出洗手间。江雨蔓忽然想到了什么,起身走到楼梯口,缓缓地向楼下走去,边走边掏出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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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21
许浩文转身走到楼梯口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是应该上楼还是下楼,只是凭着一种本能的反应,匆匆地向楼上走去。对于这一栋独栋办公楼而言,5楼就是顶楼,再往上走就是天台了。许浩文目空一切地冲到了天台上,短短的两层楼距离,他却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动得像是爬了20层楼一样的剧烈。正在喘息之际,手机响了起来,手机屏幕上显示的赫然正是“江雨蔓”三个字!手机铃声不停地在响,许浩文呆呆地看着手机屏幕,却始终没有点击接听键的勇气。铃声终于停止了,但没过一分钟又再次响了起来,还是江雨蔓!许浩文深深地吸了两口气,终于咬着牙点击了接听键:“喂……”这个时候的江雨蔓已经走下了楼,站在了办公楼前面的一块空地上,她并不想让其他人听到她和许浩文之间的对话。“喂,浩文吗?我是《早报》的江雨蔓,还记得我吧?”许浩文竭尽全力进行着伪装:“啊?江什么……”“是江雨蔓!几个月前你们公司的新楼开盘活动,还是你联系我去报道的啊!”许浩文不得不“想起了”这个人,却又在尽量把她推得更远一些。“哦,你好你好……找我有什么事吗?我们公司目前还没有什么新的营销推广计划……”江雨蔓笑了起来:“看你说的!我们之间的合作非得是同一件事吗……我今天找你主要是一件比较私人的事情,见面详谈好吗?”“哦,这样啊……但我还在外面办事呢,要不,我们改天再见面吧?”“我就在4楼,十分钟前还听你们同事说,你刚开完会下来呢,是不是她们搞错了?要不我再问问她们……”“不用了不用了……其实我也是刚从外面回来,还在洗手间呢,我是觉得有些事不太方便在洗手间里面说啊……”江雨蔓依然把话说得很委婉:“浩文,坦率地说,这件事情多少也跟你有点关系,我也是听另外一个朋友转告给我的……我想大家都是朋友,也许有些误会在里面,所以我才打算找你了解清楚。”“哦?究竟是什么事儿啊?要不你在电话里给我说吧……”江雨蔓笑出了声:“你刚才不是说有些事情不方便在洗手间里面谈吗?怎么现在又急着想知道了……其实有些事情未必像你想象的那么复杂和严重,大家好好沟通沟通,也许事情是很好解决的。我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想搞清楚事情的整个经过,我是来帮你的,你明白吗?”电话那头的许浩文默然无声,不知如何回答。停顿了几秒钟,江雨蔓继续说道:“这样吧,浩文,你从外面回来一定很累了,还是先休息一下,我们就在今天下午或者晚上见一面吧……你也知道,有些事情拖得太久只会越来越麻烦,我是真的想帮你。而且我可以保证,我今天只是一个人来!你定好时间和地点就给我打电话或者发短信,好吗?Bye-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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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22
许浩文挂掉电话,木然地从天台走到1楼,在办公楼前面的空地上来回地踱着步子,回味着江雨蔓刚才的话。也许江雨蔓说得对,有些事情只会越拖越麻烦,该来的始终要来,何况现在已经来了。要不要和江雨蔓合作,让她充当其中的斡旋者?还是按照之前定好的策略,坚持到底?许浩文觉得必须尽快地和另外3个人碰个头,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行动,毕竟这是4个人共同的事情,是坚持还是妥协,他不能擅自作出这样一个重大的决定。“小华,今天晚上有没有其他的事情?那好,我们晚上七点,还是在人民公园碰头,对,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们商量一下……给莉莉说一声,我再给华倩打个电话,就这样吧。”许浩文打完电话刚一走进办公楼,空地旁边的小花园里,一个皮肤黝黑,体型精悍的男子就露了头。“喂,张助,我是王伦,我刚才跟着那个记者已经发现了许浩文的上班地点,就在渝北区上华工业园里面……”电话里面响起了张凌云的大力夸奖声:“好!很好!给我盯紧了,看看姓许的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行动……”“有!有的!我听到他给另外3个人打电话,说是今天晚上要见面,不过……具体的时间和地点听得不是很清楚……”电话里面又传来了张凌云极不满意的声音:“你是怎么做事的!连这个都听不清楚!你不知道走近点儿?这样子,他不是说晚上吗?那你就给我守到晚上!把原定下午要换班的两个人也叫上,只要确定了他们见面的具体时间和地点,就马上通知我,明白了吗?还有,这件事办成以后,我会向公司申请,给予你们特殊奖励,不会低于年终奖的!记住,不能再有任何闪失!”王伦激动了起来:“谢谢张助!你放心,这次绝对不会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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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23
第五章 行踪暴露傍晚19:00,长州初夏的天空依然明亮,当许浩文来到人民公园的时候,欧华倩、陈小华和王莉莉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许浩文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发白地走到3个人面前。“我……我已经暴露了!今天上午,那个《早报》的女记者已经到公司来找过我……”王莉莉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我们不是一直都藏得很好吗?”陈小华急切地问道:“许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难道你以前真的留下地址了?”许浩文摇了摇头:“不是地址的问题,是那个女记者她认得我!之前我们公司的新盘上市推广活动,她来采访报道过,我想她应该是通过龙腾公司知道了这件事,然后就把我认了出来!”欧华倩问道:“那她上午去找你的目的是什么?”“我没和她见面,只是和她通了电话,她说她是来帮我的……”“她这么说,可能是骗你的吧?”许浩文苦笑了一下。“她当然不是专程来帮我的,她又不是观世音菩萨……我看她的意思,好像是打算在我们和龙腾公司之间扮演一个中间人的角色,进行斡旋和协调,然后促成双方达成某种协议……当然,这所有的过程和结果,她一定会写出来,刊登在报纸上,这应该才是她的真正意图……”“许队,那我们应该怎么办?”许浩文咬了咬牙。“从上午到现在,我一直都在考虑这件事,我想有两种方案,第一就是,虽然我暴露了,但你们还没有暴露,你们可以继续隐藏,我也许会辞掉工作,然后远走高飞;第二,我们可以尝试让这个记者替我们去投石问路,我先以我个人的名义,让她与龙腾公司去协商,看看对方的最终要求是什么,然后再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办。我已经给她发了短信,晚上八点钟在解放碑见面……”许浩文越说心里越难受,使劲地摇着头。“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我一暴露,也许会把你们都连累了……”欧华倩握住许浩文的手,轻声说道:“浩文,这不是你的错,没有人知道会这样的……”陈小华向前跨了一步。“许队,该怎么做,还是你拿主意吧!我们这个歌坛组合虽然还没正式宣布成立,但既然走到了一起,就是一个团队,我们要团结在一起!”王莉莉也说道:“我同意小华的意见!我们要同甘共苦,共同进退!”许浩文红着眼圈,万分感动:“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还信任我,支持我!我再好好思考一下,你们也再想一想,明天或者后天,我们再交流一下想法,好吗?”就在4个年轻人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时,不远处的王伦也带着两个人在悄悄地窥探着。“还是领导高明啊,一开始我还觉得‘黄雀行动’这个名儿挺老土的,现在才明白里面的意思,这是名符其实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身后一个保安问道:“王哥,那什么时候开始行动?”“慌什么!等我请示了领导再说!”王伦迅速拨通了张凌云的电话,“喂,张助,姓许的还没和那个女记者见面,不过已经和另外3个小孩儿碰头了,地点就在新华路这边的人民公园……”张凌云高兴得两眼放光:“太好了!那还等什么,全部给我抓回来!”王伦有些为难:“抓住他们肯定没问题,不过,张助,这公园里面虽然人不多,但外面就是新华路啊,而且,我们总不能像押犯人一样,押着他们回公司吧……”张凌云想了想:“嗯,明白了,我马上就调车过来。给我盯死了,想办法拖住他们,绝不能再让他们跑掉!”放下电话,张凌云冲出办公室,才发现除了冯薇在加班整理资料和一名保安在值班以外,其余的人早就下班了。张凌云喊了一声:“小赵,把那辆别克商务车开上!你们两个都跟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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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24
王伦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时间已过了19:30,却依然没接到公司车辆已到达目的地的信息。“怎么还没来?难道路上塞车了?”正在这时,许浩文等4人结束了交谈,向着王伦3人隐蔽的方向走了过来。“王哥,他们过来了!现在怎么办?”“别慌!都镇定点儿!”4个年轻人心事重重、默然无语地从王伦3人旁边走过,转眼间就到了长州警备区的门口。许浩文忽然停下了脚步。“只顾得说话,都忘了一件事儿,为了保险起见,咱们还是和上次一样,分开走比较好,小华,你还是走这边,我们3个倒回去从另外两个方向走……”王伦不知道许浩文在说些什么,他只看见4个年轻人已经站在了警备区的门口,如果再往前走,不到10秒钟就将走到新华路上,那时要想再动手,就真的是闹市抓人了!王伦眉头一皱,轻呼一声:“不等了!都给我上!”3个人冲向前,围住了4个年轻人。“先别走!我们是龙腾公司的,找你们有点事情,请跟我们回去一趟……”几个陌生人的突然出现和几句惊人的话语,像一声震雷在4个人的头上炸响,在那一瞬间,4个人都呆在了原地,面如土色地望着王伦。许浩文最先反应了过来:“你们找谁?我们不认识你们,你们找错人了吧……”许浩文一边说一边对3个人使了个眼色,迈开步子向新华路的方向走去。刚迈出一步,王伦的手就像铁钳一样死死按住了许浩文的肩膀。“去哪儿啊?还想跑是不是?”许浩文奋力挣脱了王伦的手:“我都说了不认识你们,你想干嘛!”王伦不由得怒从心起:“还想抵赖,还想跑,是吧?看来不教训一下是不行了……”王伦跨步向前,一只手抓住许浩文的肩,另一只手抓住许浩文的手腕,打算以擒拿手制住许浩文。“你想打人是不是?再说一遍,我不认识你!”许浩文对着欧华倩、陈小华和王莉莉大喊了一声,“你们快走啊!”王伦一记重拳击在许浩文的胸口,许浩文的身体向后倒去,因为另一只手还和王伦绞在一起,倒下的同时也把王伦拖倒在了地上。另一个保安扑了上去,准备帮助王伦制服许浩文的反抗。几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何曾经历过这样的场面,看着许浩文和对方扭打在一起,都呆呆地愣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直到许浩文喊出那一嗓子,才如梦初醒。欧华倩朝巷子出口的右侧跑去,陈小华和王莉莉向着巷子出口的左侧跑去。眼见几条大鱼就要破网而出,第三个保安快步向前,抓住了欧华倩的手臂:“警告你别跑啊!不然对你不客气!”欧华倩只感到对方的手指甲都几乎嵌进了自己手臂的肌肉里,剧烈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尖叫了起来。扑在地上给王伦帮忙的第二个保安也从地上一跃而起,追上去从后面抓住了王莉莉的长发,王莉莉疼得大声叫了起来:“啊……放开我……放开我!”听到王莉莉的叫喊声,跑在前面的陈小华又跑了回来,抓住揪着王莉莉头发的手,想用力地分开双方。“你他妈还敢回来!”保安一拳击在陈小华的脸上。陈小华往后仰了一下,脑袋感到一阵眩晕,却没有松开自己的双手。很快陈小华的脸上、鼻子上又挨上了第二拳、第三拳,鲜血瞬时从鼻子里喷涌而出,陈小华终于松开了手,向后倒去……王莉莉几乎被揪掉的头发也终于被放开了束缚,她哭喊着扑到了陈小华的身上:“小华……小华……你怎么样了……”许浩文还在地上翻滚着和王伦进行缠斗,王伦控制住了许浩文的两臂,许浩文用脚踹着对方,王伦抬起膝盖,狠狠地顶在许浩文的肋骨上。许浩文感到腰肋上一阵剧痛袭来,腰部以下的部位似乎再也使不上力气。但当他看见王伦那张狰狞而又带着几分得意的脸,倔强不屈的本性瞬时又让他恢复了几分力量。许浩文昂起头,向前伸着脖子,发疯似地向王伦的脖子咬去,这回轮到王伦发出了叫喊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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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25
打斗声、怒骂声和尖叫哭喊声惊动了公园里外和新华路上的人,短短几分钟时间,7个人的周围就聚集了上百个围观者。有交头接耳、指点议论的,有拿出手机拍照摄像的,还有鼓动旁人打110报警的,就是没有人挺身而出,出手相助,只有几个年纪稍大的中年人规劝着王伦等人:“年轻人,别打了,有什么事就好好商量嘛……”喧闹中,人群的外围传来一声威武有力的声音:“请让一让!大家都让一让……”5个头戴白色钢盔,身穿军装的军人拨开人群,走进了人群的内圈,军装的臂章上赫然印着“中国人民解放军 警备纠察”几个字。围观人群产生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哇!连解放军都出动了……”个别人开始趁机起哄:“解放军同志,把他们都抓起来,关禁闭……”领头的一个纠察看了看乱成一团的7个人,大声说道:“都给我住手!说你呢,还在打什么……这里是警备区司令部,你们几个有什么问题,可以找个地方私下协商,或者去派出所解决,但决不允许在这里闹事!你们要搞清楚,这里是军事管制区!”面对几个威武的纠察兵,王伦3人悻悻地松开了手。许浩文从地上爬起来,和王莉莉一起扶起了倒在地上的陈小华。陈小华的脸上已满是血污,鲜血染红了白色T恤的前胸,欧华倩也抽泣着走了过来。4个年轻人依偎在一起,互相关心、抚慰着彼此遭受的伤痛。王伦斜眼看着几个纠察兵,不阴不阳地说道:“几位兵大哥,这几个兔崽子欠我们公司二十多万呢,我们可是费了好大劲才找到他们……这些事情好像轮不到你们来管吧?”许浩文反驳道:“你胡说!我们根本不认识他们,他们一上来就要打人!”王伦不禁勃然大怒:“臭小子,还要狡辩是不是……”说着又冲了上来。领头的纠察兵眼睛一瞪,伸手拦住了王伦:“还想在这里闹事?”王伦很是有些气急败坏:“你是存心要帮他们是吧?实话告诉你,老子以前也是当过兵的……”话说到这儿,王伦忽然发觉自己说漏了嘴,好像说到对方的领域里去了,硬生生地又把话停了下来。果不其然,话一出口就被对方有力地顶了回来。“你他妈忘了?老子是纠察,就是专门管你们这些当兵的人!”另一个纠察兵手指着王伦大声地说道:“看你这样儿,以前也肯定不是什么好兵!”几个人的对话,让围观人群发出一阵哄笑。王伦看着对方,气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对方。领头的纠察兵严肃地说道:“根据《中国人民解放军纠察条例》的规定,必要时,纠察可以协助地方维持社会治安,你说老子能不能管!”当5个纠察兵分开人群,制止纠纷的时候,张凌云就恰好赶到了现场,不过他并没有挤在围观人群的最前面,而是夹在人群中间观察着形势的变化。眼见王伦3人失去了对局势的控制,张凌云明白即使自己出面也是徒劳,此刻在纠察兵的眼里,龙腾公司的人无疑于凶恶的暴徒。张凌云想了想,索性挤出人群,回到了停在路边的车上,从远处注视着形势的变化。许浩文对领头的纠察兵说道:“大哥,看样子我们是很难出去的,你能不能带我们离开?”欧华倩也流着泪水央求道:“大哥,你就帮帮我们吧……”领头的纠察兵看了看文质彬彬、遍体鳞伤的许浩文和陈小华,还有楚楚可怜、泪水涟涟的欧华倩和王莉莉,又看了看对面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王伦3人,似乎立刻就有了强弱、善恶的判断结果,一口答应道:“好吧,我送你们出去,在外面打个车赶紧回家……你们的伤要不要紧?需不需要去医院?”“谢谢了,大哥!这些都是小伤,我们还是回家吧。”领头的纠察兵用手一指王伦:“你,给我让开点儿!听到没有!”5个纠察兵护送着4个年轻人来到新华路的街边,等待着空载的出租车。围观的人群依然不肯散去,王伦3人在后面保持着10米的距离,却怎么也不敢走上前去。正在着急间,王伦忽然看见不远处的马路边,正停着公司那辆蓝色的别克商务车,于是3个人急急忙忙地跑了过去。“张助,我们现在怎么办?”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张凌云阴沉着脸,低声说道:“都给我上车!”不一会儿,4个年轻人坐上一辆出租车离去了,张凌云对着司机吩咐道:“给我追!盯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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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26
4个人似乎还没从刚才的巨变和慌乱中恢复过来,谁都没有心情说话,车厢里一阵死寂。虽然被撞伤的肋骨还在阵阵疼痛,连弯腰钻进车厢都非常吃力,许浩文还是坚持着转过身安慰后面的3个人。“今天都别去坐公交了,让出租车师傅把我们都送到底,大家回家后早点休息,后面的事我来想办法……”刚说到这儿,手机就响了起来,是江雨蔓打来的电话,时间已经是20:05。“浩文,我已经在解放碑了,你到了吗?”许浩文对着电话一顿怒吼:“江雨蔓!你这个骗子!你出卖了我们!你向我保证过,只是你一个人来和我见面!我当初相信了你的话,没想到你竟然给我设下了圈套!我再也不想见到你!”许浩文说完后便果断地挂上电话,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将头重重地靠在了座位的靠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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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27
出租车从新华路转向五一路、较场口,再经中兴路朝着菜园坝的方向在行进。行驶至菜袁路黄沙溪“万江国际花都”时,车停了下来,王莉莉首先下了车,张凌云对一个保安说道:“张环,下去跟着她!看清楚具体地址!”出租车继续向前行进,行至菜袁路苗圃“中渝花园”时,欧华倩第二个下了车,张凌云又对一个保安说道:“李兵,你去跟着她!”出租车又经过了袁家岗立交桥向着杨家坪的方向行进,行驶至谢家湾时,陈小华下了车,张凌云又吩咐道:“赵度,你跟着这小子!”出租车穿过了杨家坪商业中心、重钢老厂区,在大渡口区九宫庙停了下来,许浩文最后一个下了车。“王伦,这个归你!我要准确的地址!”夜幕终于降临,司机问道:“张助,现在我们去哪儿?”张凌云刚说了一句“我们去……”手机就响了起来,是江雨蔓打来的电话。张凌云想了想,接通了电话。“喂,江小姐啊,找我有何贵干呐?你问我是不是在派人找许浩文他们几个?这事儿不是委托你在帮我的忙吗?怎么你倒问起我来了!你说什么?我们现在能不能见一面?恐怕不行吧,我现在正忙着呢……就这样吧,我们改天再谈见面的事!”此时的张凌云已经完全没有兴趣再听江雨蔓说些什么,问些什么,他很清楚自己已经占据了上风,并正在恢复往日的自信和从容。张凌云微笑着,不经意间转过头,忽然看见冯薇竟然坐在车的最后一排。“你怎么会在这儿?什么时候来的?”冯薇怯生生地说道:“是下班的时候,你叫我跟你一块儿出来的啊……”张凌云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儿,只是自己太关注形势的发展,都忘了还有冯薇这个人的存在。“既然来了,就给王伦他们几个发条短信,传达我的指示和安排,今天晚上务必要摸清那几个家伙的准确家庭住址!不到万不得已,要避免和对方发生冲突,以免造成不良影响,明天上午统统到我办公室作详细工作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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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28
第六章 雷霆行动 第二天上午9:30,王伦就向张凌云交上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王莉莉,家住:渝中区菜袁路万江国际花都7栋15-3;欧华倩,家住:渝中区苗圃中渝花园9幢3-1;陈小华,家住:九龙坡区谢家湾康斯集团家属区6栋5-2;许浩文,家住:大渡口区九宫庙五湖村12-7;看着这份记录表,张凌云不禁倍感欣慰。“不错!干得非常好!‘黄雀行动’总算有了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全靠各位英勇向前,鼎力相助,才使之前的心血没有白费啊!”王伦笑得有些谦虚:“张助,瞧您说的,这都是小事一桩,主要还是领导决策英明、指挥有方!没能抓到那几个小屁孩,我们几个都挺过意不去的……”张凌云摆了摆手。“昨天那都是意外,怪不得你们……现在已经取得了初步的战果,但要迫使敌人彻底投降,取得最后的胜利,还有一段路要走。所以希望大家再坚持坚持,接下来还要摸清楚那几个人的工作地址。”“这些都是小事,对付那几个小孩,还不是手到擒来,不过……”“不过什么?”王伦有些为难:“不过蒋经理那边……我们几个回去总得有个说法啊,毕竟……我们还是保安部的人。”“这个没问题,蒋经理那边我会去交涉的。另外就是公司奖励的事情,你们也知道,按照公司的财务规定,申请这种奖励是需要些时间的,所以……”张凌云边说边拿过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一叠捆好的百元大钞,放在了王伦的面前。“这里是五千块,算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拿去给弟兄们喝喝茶、唱唱歌什么的。公司的奖励我会继续给你们申请,只是希望各位以后能一如既往地支持张某就行了。”王伦看着面前的一叠钞票,禁不住两眼放光。“张助,这……这怎么好意思呢!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哪能让您破费……”“这些都是你们应得的,就不要再推辞了,以后……”王伦立刻接过了话:“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全力支持张助办好这件事情!您只管吩咐,我们随叫随到!”张凌云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那……张助,我们就不打扰您工作了,您有事情随时叫我们!”王伦说完便匆匆地退出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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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29
张凌云刚点上一支烟,准备喘口气,摄制部的孙经理就带着一脸笑容走了进来。“哟,张助,还在忙呢?听说昨天收获不小啊!”张凌云客气地笑了笑:“坐啊,老孙。现在也只是刚刚把人找到了,往后还得靠大家继续支持才行。老孙,找我什么事儿呢?”孙经理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神秘起来:“张助,不瞒你说,我今天来找你也是和摄像机有关的事情,我这儿有两个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张凌云一愣,他完全没想到连孙经理都有关于摄像机事件的相关信息。“孙经理真是神通广大啊,早知道这样,之前就该向你请教的,你就随便说一个吧。”“张助,你何出此言呢,我们有这种消息还不是因为工作之便……第一个好消息就是,摄制部前几天把摄像机送到北京的特约维修处,索尼的维修人员想办法把摄像机损坏以前的视频数据给提了出来,这几天已经陆续传给我了。我看了一下,里面竟然有那几个小屁孩玩弄摄像机的自拍视频!我估计这个对你应该有些帮助……”张凌云一听来了精神:“哦,真的吗?你拿给我看看……还有一个好消息是什么?”“第二个好消息就是,如果你昨天没有找到那几个年轻人,或者以后都找不到他们了,公司的最大损失也只有四万八,而不是之前预计的二十五万!这算不算不幸中的万幸?”张凌云闻言一头雾水:“什么?怎么突然变成四万八了?”“是这样的,其实当初把摄像机送去北京维修,我们也是抱着死马当做活马来医的想法,没想到索尼的人告诉我们,摄像机的核心部件并没受到损坏。经过他们的一番努力,现在摄像机已经恢复如初,基本不存在什么使用上的问题了。不过这维修费也挺高的,就是刚才说的四万八。”张凌云把头转向了一边,喃喃自语道:“原来……是这样……”孙经理接着说道:“说起来这事儿还得感谢索尼那边的负责人赵总,他和董事长是铁哥们儿!他昨天给我说,如果急得话,可以先把摄像机拿回去,维修费在半个月内支付都没问题!我今天已经安排人去北京取东西了,但这维修费拖得太久总不太好啊……”张凌云问道:“那……老孙你的意思是……”“张助,你也知道,咱们这报账的手续历来都麻烦得很,哪次不看财务部的脸色啊?何况是这么高的金额!我在想,张助你现在不是在统筹这摄像机的事情吗?能不能借你的手,一并把这事儿给办了……”张凌云还没表态,孙经理又带着难为情的笑容说道:“我也知道,张助你近期也受累了,又要找人还要索赔的,一不小心还要受点儿小委屈……”张凌云笑了笑,接过了话:“没关系,老孙,反正这摄像机的麻烦事儿也够多了,再多一件也死不了人,我待会儿见着董事长就一并给你办了。”“那就太麻烦你了!我马上去把发票和视频光盘拿过来……”张凌云摆了摆手:“何必麻烦你跑来跑去的,我安排小冯去拿就行了。”孙经理满意地离开了。张凌云走出办公室,吩咐冯薇:“去摄制部把摄像机的维修发票和视频光盘拿过来。”然后理了理头绪,迈开步子向董事长的办公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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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30
董事长办公室的门紧闭着,张凌云记得陈永鹏从来没有关门办公的习惯,难道不在公司?张凌云又转到副总经理赵锡明的办公室门口。“赵总,在忙呢?我就想问问,董事长今天没来公司吗?”赵锡明颇为有些意外。“怎么,你这个董事长助理居然不知道领导的行踪?哦,这也难怪了,你这段时间都在全力以赴忙活摄像机的事情,谁叫那东西这么值钱呢?再说,也咽不下那口气,是吧?”张凌云笑了笑:“是啊,董事长安排的任务,谁敢懈怠呢……陈总是不是出差了?”“你猜对了!陈总的确是出远门儿了。说是准备去沿海几个城市转转,然后再去香港、韩国、欧洲几个地方,全面考察、学习一下别人在娱乐传媒方面的运作、管理方式。我估计,他也是想让你集中精力对付摄像机的事儿,不想让你分心,所以就没告诉你。他这一趟,考察加旅游,我看至少也要两个月之后才回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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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31
张凌云闷闷不乐地回到办公室。
冯薇已经把维修发票和视频光盘放在了桌子上,张凌云在电脑上打开了这张光盘。
光盘里的视频清楚而又完整地记录了4个年轻人在摄像机前面的自show过程,特别是视频的最后一分钟,当4个年轻人牵绊着向后倒去的时候,摄像机的镜头也跟着向前扑向了地面,然后是“啪”的一声,镜头前一片漆黑……
张凌云激动不已,现在是证据确凿,看这几个家伙还怎么抵赖。
张凌云点燃了一支烟,仔细端详着那张维修发票,烟雾缭绕之际,他脑子里忽然产生了一个“宏伟”的想法和计划。
摄像机产生的维修费用总共就是四万八,张凌云真心觉得,这与其说是公司的幸运,还不如说是许浩文等人的幸运!就因为这四万八,一大帮人忙活了好多天,自己还受到了董事长的训斥和质疑,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们!
张凌云认为,其实接下来的索赔行动仍然可以按照25.2万元的计划进行,至于那四万八,下个封口令就可以封锁消息,反正也没几个人知道。现在是证据确凿,到最后不管是上法庭还是采用什么别的手段,只要拿到25.2万,多出来的18.4万,就是自己为公司创造的额外财富!也是自己能力与价值的最好体现!到那个时候,董事长的信任与托付,自己的威望和地位,自然是轻而易举,水到渠成……
当手中的香烟燃烧到尽头的时候,张凌云终于确定了下一步行动的决心和步骤。
张凌云忽然看到桌子右上方的待办事项中还放着冯薇的转正申请表,或许是因为事情有了进展,心情也舒畅了不少,张凌云拿过转正申请表,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想了想,却又在后面补充了一句话:暂缓办理各项社保,视工作绩效而定! -
楼主#32
5月28日上午,郑明杰带着一名助手来到了大渡口区九宫庙,敲开了许浩文的家门。
“请问,这是许浩文的家吗?”
许忠德看了看面前的两个陌生人:“你们有什么事儿吗?”
“我是长州龙腾艺术文化传媒集团公司的法律顾问郑明杰,今天主要是关于你儿子和我们公司之间的一些事情,特意来拜访你,能进屋说话吗?”
“你们请进吧。”
郑明杰和助手进了屋,迅速四下打量了一下整个房间。
这是一套装修已久的房子,而且整套房子的户型设计很不合理,采光很差,不开灯的话屋里就显得黑黢黢的,摆设的家具和电器也和房子的装修一样陈旧。
郑明杰一边看一边顺口问道:“许先生,你一个人在家?爱人在上班吧?”
许忠德淡淡地说道:“我现在是单身,十多年前就离婚了。”
郑明杰吃了一惊:“哎哟,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打听这个事儿……”
许忠德豁达地说道:“没关系,事实如此嘛。浩文还在上初中的时候,我就和他妈妈离了婚,法院把他判给了我。我儿子他一直很努力、很上进,他的学习和工作我是基本上没操什么心……诶,刚才你说有什么事情找我?”
郑明杰清了清嗓子。
“是这样的,许先生,你应该知道,前段时间你儿子许浩文参加了我们公司举办的一次才艺大赛。坦率地说,你儿子非常优秀,他获得了此次才艺大赛的冠军,我们龙腾公司也同时选中了此次大赛的前四名,准备和他们签下合约,对他们进行培训、包装,然后再推向市场……”
许忠德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喜悦和欣慰,但很快他就被郑明杰后面的话震得呆若木鸡。
“……不过,很不走运的是,在5月17日的下午,你儿子和另外3个年轻人来到我们公司,不慎损坏了一台价值25.2万元的高清3D摄像机!然后这4个年轻人就不辞而别,逃之夭夭了……后来我们公司反复寻找和联系他们,他们都拒不相见,拒不配合我们对摄像机受损事件的调查。”
郑明杰一边说一边注意着许忠德的变化,当说到金额是25.2万元的时候,他发现许忠德的身躯微微晃动了一下,脸上也露出了震惊的深情,但却没有打断自己的发言。
为了不至于让现场的气氛变得更凝重,郑明杰从包里拿出了笔记本电脑。
“当然,我们既然这么说,也肯定不会是凭空瞎猜。我们也是在经过了仔细的调查取证,掌握了比较确凿的证据后才得出的结论。我这儿就有他们几个人损坏摄像机的一段视频,我这就放给你看一看……”
许忠德皱着眉,轻轻地摆了摆手。
“我看不用了,你手里有这些资料,今天还能找到这里来,这本身就说明你们是早有准备,我也相信这些事情应该不会是凭空捏造的……你的意思我听得很明白,我儿子损坏了你们的一台摄像机,很贵的摄像机,你们是想要尽快得到赔偿……”
郑明杰及时地补充道:“许先生,其实还有一点也是要说明的,我们并不是要你儿子一个人承担对摄像机的全部赔偿。我本人是法律界人士,根据我对此事的专业判断和意见,这4个年轻人对于摄像机的损坏,是应该承担均等的责任,也就是说,他们4个人应该平均分担对这台摄像机的赔偿,准确的计算就是每个人6.3万元……”
许忠德依然皱着眉。
“我现在还不能给你一个最终的答复,晚上我儿子回来以后,我会亲自问问这个事情,然后再和你们联系吧。”
郑明杰想了想,觉得也没有必要再继续耗下去,便站起身递给许忠德一张名片。
“那就这样吧,许先生,希望你和你儿子能尽快给我们一个答复,毕竟这件事情前前后后已经拖了这么久,也耗去了我们不少的时间和精力……而且你也清楚,这台高清摄像机,对于像我们这种文化传媒公司,它的使用频率和创造的价值,都不是一般的摄像机所能比拟的。”
郑明杰走出许浩文的家,看了看表,还不到十一点,于是又带着助手去了九龙坡区苗圃欧华倩的家。
在渝中花园,郑明杰见到了欧华倩的母亲罗玉萍,和许忠德一样,罗玉萍也是五十多岁,刚从工作单位退休。
除了人名作了更换以外,郑明杰把他对许忠德说过的话又对罗玉萍说了一遍,当然,像这种带有法律意义的官方语言,本身也是不需要作什么特别的修饰的。
令郑明杰略感意外的是,他并没有遇到预想中的中老年妇女所特有的蛮不讲理,罗玉萍和许忠德一样冷静和稳重,所不同的是,她仔细观看了郑明杰带来的那段视频,又和郑明杰约定了下次联系的具体时间。
既然事情比想象中的更顺利,郑明杰索性在下午一口气又走访了陈小华的父亲陈绍东和王莉莉的母亲周国芳。比起上午的那两位,下午的这两位父亲和母亲显得有些激动,不过郑明杰确定这种态度和反应都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针对那两个不争气而又闯了大祸的子女。
经过一天走马灯式的会面,郑明杰终于带着助手顺利返航。 -
楼主#33
晚上19:30,许浩文回到家,推开门却发现客厅的电视并没有打开,父亲坐在沙发上皱着眉,抽着闷烟,这一幕显然与平日的景象是大不相同的,整个屋子充满了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
“爸,怎么不开电视啊?”
许忠德吐出一口烟雾:“浩文,我问你,你是不是在外面闯什么祸了?”
父亲的话让许浩文感觉脑袋像是被棍子重重地敲打了一下,不过他仍竭力使自己保持着镇静。
“爸,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许忠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浩文,别人都找到家里来了,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说得很清楚,你就不要再掩饰了!说实话,我很想对你发火,不过今天在家里坐了一整天,我也反反复复地想了很久,现在反而不想发火了……我想问你,如果今天别人不找上门来,你还打算隐瞒到什么时候?”
“爸,你不要听信他们的一面之词,其实……”
许忠德打断了儿子的话。
“浩文,人家是带着你们几个损坏摄像机的那段自拍视频来的,你不要再心存侥幸了!我没有看,是因为我实在没这个心情。你为什么还在试图掩饰和逃避呢?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想想如何去面对这么高的赔偿!”
许浩文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冒汗,现在对方不但找到了人,还掌握了他们之前认为对方最不可能获得的东西----证据。
“老爸这边都是些穷亲戚,没一个富裕的;你妈那边倒是有两个家境挺好的,可我和你妈离婚都已经十多年了,你叫我怎么去向别人开口?浩文,这件事情你隐瞒了这么久,有没有想过怎么去解决……”
许浩文低着头无言以对,像块石头一样呆立在原地。
许浩文不是没想过,而是完全没有答案,有时他甚至强迫自己不往那个方向去想,因为那是一个他无法解出的方程式。可现在,他必须要面对和踏上的,就是这条没有答案,痛苦不堪的道路。
在极度混乱的思绪中,许浩文茫然地转过身,走出了家门,漫无目的地游走在街道上。不知道走了多久,在夜色中他发现自己好像走到了百花村小区的路口,又顺着一条水泥路一直往前走,经过了一条石板路小巷和一条两边满是杂草的土路,来到了长江边上,在成堆的鹅卵石中一屁股坐了下来。
在黑暗中叹了一会儿气,许浩文从地上爬了起来,捡起一块鹅卵石,用尽全力把它扔进了长江里,然后又捡起第二块、第三块……发了疯似地都往长江里扔,一直到筋疲力尽,才又喘着粗气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
楼主#34
与此同时,欧华倩、陈小华和王莉莉也在这同一个夜晚,承受着狂风暴雨的拍打和心灵上的痛苦煎熬。
欧华倩永远也忘不了母亲那流泪的脸庞和在她耳边的低语倾诉。
“……妈当初之所以要你选择医校,就是希望你以后能在医院这种稳定、单纯的单位里面,平平稳稳地工作和生活。妈从小到大都没有给你施加什么压力,也从来没有奢望你能像电视里的大明星一样去挣大钱,风光一世,妈只希望你一辈子都能平平安安的,你为什么就不能体谅我的一番苦心呢……
这几年你爸的身体就一直没好过,都是靠每个月的透析才撑到了现在,家里的积蓄也基本上都花在了上面……妈不是怪你,也不想骂你,可是我今天在家里想了一整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王莉莉回到家,面对的是母亲那近乎尖叫的怒骂。
“……死丫头!你知不知道你在外面干了些什么?前些日子我看你一会儿欢天喜地、疯疯癫癫,一会儿又沉默寡言、心事重重的,就知道准没好事儿!初三那年你搞初恋,在全校都出了名;高三那年的晚自习,你跟着几个男生翘课去溜冰,差点儿被学校记大过;到了大二,你又牵涉到一段三角恋里面,搞得两个男生为了你去决斗!结果两个人都进了医院!校长反而把我找去谈话,要我管教好女儿!你都说说看,从小到大,你都给老娘闯了多少祸?
现在更不得了了,才毕业还没学会挣钱呢,就开始赔钱了!六万多啊,这不是六千多!家里这套房子是按揭买的,还差着银行几十万呢,每个月的按揭款那是一分都不能少!前些日子你舅舅做生意亏了本,债主追着他满大街跑,为了救他一命,我们可是把家里最后一点积蓄都给了他!我这边刚喘口气,你又带着一屁股债回来了!你是不是想把老娘气死才甘心呐?我可告诉你,老娘已经被你们榨干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陈小华回到家,迎接他的是父亲的咆哮和怒骂。
“……你个臭小子!我说这几天怎么变得这么听话了,一回来就窝在房间里,不出去Hi了?又是玩儿音乐惹的祸,你现在闯的祸是越来越大了!上大学的时候叫你多钻研一下专业课程,你偏不听,跑去和同学组建什么狗屁乐队,结果专业课程三门不及格!你们一起毕业的同学,有好多人去了大公司做软件工程师,你再看看你自己,这两年都在小公司做什么网管、程序管理员!你有什么出息啊!
就这样都还不踏实,还在折腾什么音乐、唱歌,前些日子得了个什么才艺展示奖,在我面前乐得屁颠儿屁颠儿的,现在怎么不得意了?得意忘形就闯大祸了吧?我看你早晚都得栽在你的音乐上面!六万多啊,你叫咱家怎么还呐?你当咱家很有钱是吧?你是不是以为带上你那个萨克斯,去解放碑、观音桥转转,或者去酒吧卖卖唱,就可以还钱了……” -
楼主#35
就在许浩文等人还在满天乌云的笼罩下痛苦地挣扎时,龙腾公司这一边却是晴空万里,满园春色,原计划要用4天完成的走访和面谈,竟然只用了一天就全部完成,这异乎寻常的顺利让郑明杰自己都感到十分意外。不过既然完成了,他也就准备提前向上汇报了。第二天上午9:30,郑明杰早早地走进了张凌云的办公室。“张助,大清早的在忙什么呢?”张凌云抬头见是郑明杰,颇为有些意外,他原以为此刻的郑明杰应该是在和那4个家庭展开唇枪舌战、讨价还价才对。“哟,郑律师啊,进来坐,今天准备去走访哪家呢?”郑明杰笑着坐了下来:“今天哪家都不用去,昨天就全部完成了!”张凌云大吃一惊:“什么?你是说……全部都已经见过面了?”“对,全部都已经见过了。”张凌云急切地问道:“那情况怎么样?”“有喜也有忧,既存在对我们有利的一面,但同时也存在不利的一面……我已经非常明确地告知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和我们公司的索赔要求,应该说这4个家庭都能够坦然地接受这个事实,没有发生我们之前预想的抵赖、撒泼和蛮不讲理。这4个年轻人的家长也都算得上通情达理,这为我们的沟通工作减少了很多阻力……”张凌云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着郑明杰,郑明杰继续说道:“……不利的一面主要来自他们各自的家庭环境和条件,据我昨天的观察,还有通过侧面的一些了解和分析,能够得出的结论是,这4个家庭都不是什么很富裕的人家,基本上都是国有企业的退休职工,没有暴发户,没有生意人,暂时也没发现有什么特殊的社会关系背景。他们有的是单亲家庭,有的家里拖着一个病人,还有的表面上看起来稍微好一点,但实际上却背着银行的按揭……概括地说就是普通人家,中偏低层的经济收入。六万多的经济赔偿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这就给我们的索赔工作增加了很大的难度。”张凌云对这个答案显然很不满意。“这就是我最担心的地方!认账,不赖帐,但就是没钱,那有个屁用啊!现在要的就是他们的钱,难不成还能把他们抓来当苦力抵债?”张凌云站起身来,在办公室里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了脚步。“郑律师,我认为他们各自的家庭条件不是我们所能左右的事情,在摄像机这件事情上,我们公司才是受害者!再说我们也没有义务去关心他们的家庭经济状况!郑律师,我看我们还是按照之前定好的行动计划,走坚决索赔之路,必要时采取强制性手段!”郑明杰缓缓地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如果他们拿不出钱来,就把他们告上法庭,然后申请强制执行,对吧?这一点昨天我就想过了,从以往的案例来看,法院肯定会主持调解,即便是强制执行,出于人性化执法的考虑,也会根据被告人的家庭实际情况,作出缓交或者是分期偿还的判决……这样一来,我们要想在较短的时间内取得索赔结果是很难的。”张凌云本来又开始踱起了步子,听到这里,忽然停下了脚步。郑明杰的话让张凌云眼前一亮,如果按照这样的发展趋势,或许分期偿还是一种更有利于实现自己战略意图的方式!如果分两期偿还,可以确保第一次就能回收到12万,如果分三期偿还,也可以确保第一次回收到8万元的赔偿款,和实际产生的四万八比起来,也算是超额完成了任务!如果后面再加把劲儿,陆续回收到剩下的赔款,那就是锦上添花了!如此战绩上报给董事长,不愁董事长不对自己刮目相看!张凌云马上接过了郑明杰的话。“那也可以啊!与其在法院和他们耗时间,倒不如我们主动采取这种方式。可以让对方采用分两期,每期3万的方式;实在不行的话,我们也可以再退一步,让对方采用分三期,每期2万的方式来进行偿还……”看到张凌云作出这样的表态,郑明杰吃了一惊,他完全没想到几分钟前还在红着脸要求严惩对方的张凌云,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来了个180°的大转弯,变得如此的通情达理和善解人意。“那……也行啊,其实按照这种操作思路,我们索赔工作开展的难度还小一些。”张凌云沉吟着说道:“不管怎么样,索赔工作还得迅速启动才行,不能留给对方太多的思考空间,迟则生变啊……我看还是由我来唱红脸,代表公司给对方发出正式的索赔通知;郑律师,你还是唱你的白脸,督促对方作出实际的赔偿。我让保安部的人随时待命。一句话,一定要速战速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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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36
第七章 竭尽全力(上)
很快,许浩文等4个家庭就收到了龙腾公司送来的《索赔通知》:________先生/女士:鉴于你在2020年5月17日对我司一台索尼高清3D摄像机(型号PMW-TD300)造成了损坏,经我司仔细排查,多方收集证据,现已是事实明晰,证据确凿。现我司就此事正式向你提出6.3万元的赔偿要求,请你在7日内作出前述赔偿。如你对摄像机损坏一事存有异议,或因为其他原因未能作出相关赔偿,则我司保留申请司法诉讼的权利,且不排除向报纸、网络、电视台等媒体进行报道、宣传,以及向你所在学校、工作单位、家庭社区、街道进行通报的可能性。希望________先生/女士能尽快联系我司,作出以上赔偿。此致 长州龙腾艺术文化传媒(集团)有限公司2020年5月30日许忠德看着这份《索赔通知》,皱着眉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他料定对方迟早会有这些方式和手段,但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许忠德并不是一个怕事的人,在他这个年纪,早已没有了名利上的考虑和追求,唯有子女,才是他们这一辈人最牵绊的对象。这十多年来,他看着儿子走完学生生涯,踏入社会,他看着儿子从一个懵懂少年成长为成熟青年,他每时每刻都在分享着儿子成长历程中的酸甜苦辣和成功失败。如今在儿子成长的道路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困难和考验,他更不会袖手旁观,抽身而退。儿子4年的大学生涯已差不多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如今这个家唯一还能折换为大额现金的东西,就是这套房子本身了。但许忠德依然决定要陪儿子闯过这一关。 -
楼主#37
许忠德刚一走进鑫宇房产抵押担保公司的门,一个女职员就热情地迎了上来:“请问您是许忠德,许先生吧?”“是的,我之前和一个姓胡的小姐联系过……”“我就是胡映梅,和您通话的就是我,您请到这边来吧。”胡映梅翻看着许忠德带来的《身份证》和《房产证》。 “许先生,请问您这次打算贷多少款?贷款的主要用途是什么呢?”许忠德用手支着下巴:“这个……老实说我也没想好,我也不知道我这套房子能贷多少款……”许忠德还没说完,胡映梅就打断了他的话:“许先生,从您的《身份证》上来看,你今年应该有57岁了,请问您现在是否已经退休了?”许忠德有些意外:“对,我是已经退休了,这有什么问题吗?”“许先生,是这样的,您也应该知道,银行是不会接受散客的直接贷款申请的,即便是您有房产作为抵押,它也会要求您找一家房产抵押担保公司做第三方的担保,也就是像我们这样的专业房产抵押担保公司。我们公司和建行、农行都有很充分的合作,所以非常清楚银行在这方面的一些规定。银行的要求就是贷款的主体必须是具有正常、固定工作收入的群体,因此,像您这样的离退休人员,是不能作为贷款主体的……”许忠德一听就急了:“可我每个月也有固定的退休工资啊,这不算正常、固定的工作收入吗?”“许先生,离退休人员和正常的上班族毕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群体,他们各自的收入也是性质完全不同的两种收入。何况,动用退休工资去偿还贷款,如果出了什么问题,那可是会引发社会动荡和不稳定的,银行制定这样的规则肯定也是基于这方面的考虑。”“可我这儿还有房产作为抵押啊!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许先生,您要向银行申请大额贷款,肯定是要有房产作为抵押的,关于刚才提到的贷款主体的问题,我倒是还想问一下,您的这个《房产证》上权属人是您和许浩文两个人,请问这个许浩文和您的关系是……”“他是我儿子。”胡映梅想了想:“哦,是这样啊,因为权属人是您和您儿子两个人,从申请办理的程序要求上来说,也必须是你们两个人同时来办理申请才行……您不能作为贷款主体,但并不影响您儿子作为贷款主体来申请贷款,请问您儿子的工作单位和工作收入情况是怎么样的?”许忠德一听来了精神:“我儿子在一家大型房地产公司做策划主管,每个月工资也有五六千吧,这样行不行?”“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作为贷款主体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那您让他改天带上工作收入证明,最近6个月的银行流水记录和相关证件,来我们公司办理贷款申请就行了。”许忠德把身体往椅背上一靠,终于松了一口气:“你早说嘛,急死我了……”一个胸前别着一枚“审核部经理”胸章的女工作人员走了过来,拿起许忠德的资料看了看。“许先生,请问您这套房子是不是位于九宫庙正街,就在百花村旁边的那个区域?”“对啊,就在那儿。”女审核部经理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比较麻烦了……据我所知,那片区域已经被确定为城区扩建拆迁区域,区政府已经下发了通知,拆迁区域的房屋一律停止买卖、过户交易,而银行也是不会接受拆迁区域的房屋作为贷款抵押的……因此,我只能很遗憾地说,许先生,您这套房子不能向银行申请大额贷款。”许忠德呆呆地望着女审核部经理,额头上渗出了一粒粒的汗珠:“什……什么……”“许先生,您这边如果急于用钱的话,可以让您儿子来申请个人无抵押信用贷款,这样就可以避开房子的问题……不过,根据您刚才所说的您儿子的工作收入情况来看,银行放贷的金额可能不会太高,大概就在两万至三万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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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38
许忠德木然地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他没想到最有可能解决问题的希望竟然在二十分钟的时间内就化为了泡影。两、三万是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可如今又能上哪儿去筹集这一笔大额的资金呢?正在无比沮丧之际,许忠德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几句在内容上很熟悉的对话声:“……对不起,罗女士,您和您老公都是离退休人员,是不能作为贷款主体的……”“可我和我老公都有稳定的退休工资,用来支付每个月的本金和利息也是完全没问题的啊……”“罗女士,离退休人员的退休金和正常上班族的工资,毕竟是两种性质截然不同的收入……如果您动用退休工资去偿还贷款,如果出了什么问题,那就可能牵涉到社会稳定与社会和谐方面的事情,所以银行制定这样的规则,肯定也是有它的考虑的。”“那照你这么说,我这房子就真的没办法贷款了?”“办法不是没有,有些事情还是可以变通的……我能了解一下您子女的工作和收入情况吗?”“我女儿在市内的一家三甲医院工作,就是长州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每个月大概有三到四千元的工资。”“罗女士,如果您确实急需这笔资金的话,您可以考虑让您女儿来作为本次贷款的主体,但前提是您女儿必须是这套房子的权属人才行。”“你的意思是……”“就是说您和您老公可以考虑通过财产赠与的方式,把这套房子过户到您女儿的名下,这样您女儿就可以作为贷款主体,向银行申请房产抵押贷款了……同时让单位在她的收入证明上把数字提高,这样就基本上没问题了。”“哦,原来是这样……我回去和我老公商量一下,好吗?”“好的,没问题,您有什么疑问,可以随时向我们咨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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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39
罗玉萍捧着自己的资料来到休息区,坐在许忠德的旁边,开始整理自己的提包。而许忠德也开始仔细打量起这位和自己年龄相仿,而又存在同样问题的人来。罗玉萍也觉察到旁边这位陌生人一直在打量着自己,忍不住问道:“这位大哥,有什么事儿吗?”许忠德也觉得自己有些失礼,尴尬地笑了笑:“没……没什么事儿,大姐,你也是来办理贷款的?”“是啊,你也是来办理贷款的吧?把资料准备好,等会儿工作人员会查看的,她问什么你照实说就行了,你有什么问题还可以让她给你出出主意,想想办法。”许忠德苦笑了一下:“在你之前我就咨询过了,刚才之所以看你这么久,主要是觉得咱俩挺投缘的!我跟你一样,也是退休人员,他们说按银行规定是不能作为贷款主体的。”罗玉萍也开始仔细打量起面前的这个中年男人:“大哥,我能问一句不?你贷款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别的什么事儿?”许忠德叹了一口气:“大姐,我看咱俩的年纪都差不多,都是经历过相同事情的人。我们年轻的时候,吃了多少苦,经历过多少事儿,不都咬牙挺过来了吗?到了这个岁数,谁还会为了自己的事儿去把房子给抵押了。”“那大哥你……贷款到底是为了什么?”“看在咱俩都是过来人,我就实话实说了吧,我来……是为了儿子的事儿!我儿子不小心在外面闯了祸,要赔人家好几万,这不是个小数目啊……像我们这种靠工资养家的人,哪来这么多钱去填这个窟窿啊!这不就想到用房子去抵押贷款吗……”许忠德的话深深地触动了罗玉萍,她也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碰到一个和自己有着相同遭遇的人,一时间眼圈一红,几乎落泪。“你说得对,咱俩是挺投缘的……我有一个女儿,她也在外面闯了祸,欠了人家好几万,我这不也是跑到这儿想办法来了吗……想想过去几十年,我们为自己考虑过什么啊?青春年少时,我们整天都在想为国家、为无产阶级做贡献;等到成家立业之后,又整天都在为儿女操劳,盼望着他们能有一个好的发展和前途……现在闯祸了,又要不顾一切地去帮他们,这就是我们整个的人生啊……”许忠德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其实我并没有袒护我儿子,既然犯了错,就要去面对,去承担。我也不是想替他担待一切,可有些事情是他们这种年轻人现在所无法去独自承担和解决的……作为他们的父母,我必须在这个关键时刻伸出手来,拉他们一把,不然他们就会越陷越深!大姐,这就是我的想法,不管别人怎么看,我都决定要这么做!”罗玉萍点了点头:“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那大哥,你也是退休人员,刚才他们给你出主意了吗?”许忠德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我没你那么好的运气啊,我住的那个地方,不久之后就要拆迁了,据说整个拆迁区域的房子都已经冻结买卖和过户交易了,银行也不会同意把拆迁区域的房子作为贷款抵押的……”“那就是说……银行不愿意贷款给你了!那大哥,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许忠德做了个深呼吸,睁开了眼睛。“说实话,我也没想好。但我不会就这么放弃的,我相信一定还有解决的办法……”许忠德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坐在这儿肯定是没用的,我还是到别处去吧。”刚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罗玉萍从后面叫住了许忠德:“大哥,等一下……”许忠德回过了头,罗玉萍缓缓地说道:“祝你好运……”许忠德笑了笑:“也祝你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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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40
就在许忠德和罗玉萍互诉苦衷的同时,陈绍东和周国芳这两个家庭也在为了各自的子女而奔波、忙碌着。陈小华下班回到家,一进门就看见父亲正陪着一个年约70,头发花白,戴着一副老花眼镜的老者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老者捧着家里那个据说是已祖传了N代的青花瓷瓶,在翻来覆去地查看、抚摩着。陈小华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在沙发的单人座上坐了下来,见茶几上还放着一封信函,上面竟然写着自己的名字,便从信封中抽出了信纸,一看内容却是龙腾公司寄来的正式《索赔通知》。陈绍东和老者的目光依然停留在青花瓷瓶上,仿佛除了这个瓶子,这屋子里再也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引起他们的注意和兴趣。陈小华又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厨房,母亲夏树清正在准备晚餐。“妈,客厅那老头儿是谁啊?”“是你爸从人民路古玩交易市场找来的一个人,说是自己开了个店,专门做古玩收购、买卖的。”陈小华一听睁大了眼睛:“这老头儿是文物鉴定专家?”夏树清伸头看了看客厅的两个人。“什么文物鉴定专家!看那身打扮,还有说的那些话,我看倒像个江湖老郎中和二道贩子!”陈小华又轻轻地坐回到了单人沙发上,他也想听听这个“文物鉴定专家”或是“江湖二道贩子”最后能说些什么。过了一会儿,老者终于在茶几上放下了瓷瓶。“陈先生,依老夫所见,这个青花瓷瓶无论是瓶身的釉质、色彩,还是在烧制工艺上,都是很不错的,看得出是下了功夫的玩意儿!只不过在具体的产地和成品时间上,还稍有些疑问……但不管怎么说,老夫还是有兴趣花个几千块把它收藏起来,作为日后的一件玩物。”陈绍东没有说话,脸上却露出了几分不悦的神色。老者也觉察到了陈绍东的不悦,忙又接着说道:“陈先生,你也应该知道,老夫只有一个小店,在资金上比不得那些个大富翁、大财团……不过我有一个远房堂兄,和老夫一样很有兴趣收藏此类玩意儿,他在资金方面要比我宽裕得多,要不,我明天就把他带过来,兴许他能出个一、两万的也不一定。”陈绍东喝了一口茶。“王老先生,之前我说这件青花瓷器是出自1720年清朝康熙年间的官窑,你说要当面品鉴一下,所以我才带你上门。可如今你看了半天,关于这件瓷器的产地和历史你还是看不出个究竟来,却一会儿几千块,一会儿又一、两万的,你叫我怎么说好呢?”老者面露尴尬之色,干笑了两声。“其实,像瓷器、古玩之类的东西,其品鉴、收藏的价值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这个……陈先生想必也应该是清楚的……时间不早了,老夫还约了人谈事情,那就不多打扰了。”老者说完便起身匆匆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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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41
下午17:40,周国芳便赶到了渝北区花卉园周国俊的家。开门的是弟媳妇于琳。见到周国芳的到来,于琳很有些意外。“哟,是大姐啊,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快请进,请进……”进门之后,于琳紧挨着周国芳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大姐是来找国俊的吧?国俊这阵子瞎忙着呢,啥时候回来根本说不准。”“来之前给他打过电话了,说好晚上六点的,主要是为莉莉的事儿。”于琳歪着头想了想:“为莉莉的事儿啊?就凭国俊那点儿本事和破关系网,我还真想不出他有哪儿能帮到莉莉的。”周国芳叹了一口气:“弟妹,我就不瞒你了,也怪我平时对莉莉管教不严,她的事儿关心得太少,前段时间出去闯祸了,欠了人家好几万!现在人家都找上门儿来了,她还一直瞒着我不说呢!我这不找国俊商量来了吗!”于琳轻轻点着头,用嗔怪的语气说道:“哦,是这样啊,我看还是莉莉年纪太小,没什么社会经验,所以才会闯祸。您说这孩子没有社会经验,可我们家这成年人也强不到哪儿去啊!您知道国俊这一年来都干了些什么吗?一年前雄心勃勃地和几个弟兄合伙儿开了一家零部件精加工厂,说好的他负责生产、加工,另外两个负责销售、回款。可厂子一开他居然跟我说,别人都没让自己的老婆插手,叫我也不要过问厂子里的事儿,说什么如果我插手的话会让他很没面子……”周国芳一拍大腿,叫了起来:“哎呦!原来你没管厂子的事儿啊!我就说嘛,如果你参与的话,他怎么会让别人坑进去啊!”于琳继续眉飞色舞地说道:“厂子开了以后,业务倒是接了一些,可负责销售的那个股东又没把客户的要求说清楚,加工出来的东西全都不符合要求,人家哪肯付款呀!正在清算责任呢,那个股东居然就跑路了!剩下一堆破事儿,像什么材料款、重新生产加工,工人的工资啦什么的,全都丢给国俊了!到这个时候了,国俊那个死脑筋还在逞英雄,说什么关键时刻要稳定人心,稳住工人和客户,才能东山再起!真是气死我了!”周国芳轻抚着于琳的肩,出言劝慰道:“弟妹,你别急,先消消气儿……我这个弟弟就是这样,从小就讲义气,比耿直,做事一根筋儿!你呀,得多包涵包涵,得时时提醒他。”于琳却似乎越说越气:“我教育他的时候可不少了!这阵子的时间和精力全花在他身上了,要不然,还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哪一步呢……哟,大姐,你看我光顾着说话,连水都没给您倒一杯……”于琳说着起身给周国芳倒水去了。看着于琳倒水的背影,周国芳一拍脑门儿醒悟了过来,自己不知不觉中竟被于琳带进了另一个思维圈儿里,光顾着关心她的事儿,自己来这儿的主要目的却几乎忘了。周国芳赶紧拿出手机拨通了国俊的电话:“国俊,咱说好的六点啊,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可等你老半天了。”“姐,我都到楼下了,五分钟之后你就看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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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42
不一会儿,周国俊推门走了进来,于琳白了他一眼:“平时可没见你这么准时啊!”周国俊在周国芳的对面坐了下来。“姐,莉莉快毕业了吧?是不是为找工作的事儿?可我这儿也没什么好的推荐啊。”周国芳叹了一口气。“哪是什么找工作的事儿啊……前段时间莉莉在外面参加了一个什么才艺大赛,得了第三名,然后又和另外3个小青年儿去了一家文化传媒公司,说是准备签约……哪知道这几个小孩儿一去就把人家一台摄像机给弄坏了!现在人家找上门儿来,又是律师又是最后通牒的,把我急得呀……”“照你这么说,要赔也是这4个小孩儿合起来赔才对,那台摄像机多少钱啊?”“人家律师说是二十五万两千,还说不信的话可以上网去查,人家也可以出示原始购买发票……”周国俊吓了一大跳:“什么?25万!中央电视台用的摄像机啊?”“说是什么可以拍3D电影的摄像机,贵得吓人呐!总之一句话,人家现在是证据确凿,态度强硬。国俊,姐今天是真找你帮忙来了!咱爸妈身体都有病,去得早,那些年姐是把你当自己孩子一样拉扯大的啊,这个时候,你不能不帮姐一把……”看着周国芳发红的眼圈儿和欲哭无泪的神情,周国俊把手一挥。“姐,你什么都别说了,你对我的好我是不会忘记的!莉莉是我的亲侄女,你和她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只管说,我该怎么帮你?”于琳冲着周国俊撇了撇嘴,轻声说道:“厂子出事儿的时候,你也说过这些豪言壮语的……”周国芳也顾不得再去揣摩于琳是不是话里有话了:“咱是亲姐弟,一家人,姐就不跟你兜圈子了。你厂子出事儿的时候,姐给了你4万,现在大姐也有难,多的我不提,你拿2万给我,我好歹先付给人家,把人家稳住再说……”周国芳又叹了一口气:“……姐这把年纪,什么事情没经历过?那帮人如果是冲着我来,老娘是一点儿不怕!可我不能不担心莉莉啊……她刚刚才大学毕业,我不能让她的人生从一开始就蒙上阴影呐……”“姐,你的心情我完全理解。这段时间你弟妹也一直在教育我,我也想清楚了一些道理,有些事情就得分清楚责、权、利的关系,做事儿哪能一根筋儿走到底呢!该咱耿直的时候,咱绝不含糊,可不是我的责任,也没必要死扛到底……姐,我也跟你说实话吧,你上次给我那4万,我还没用出去呢。这钱你什么时候需要,我随时给你送过来!”周国芳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好,不愧是姐的亲弟弟!也不枉姐带你这么久!就在明后天吧,到时姐给你打电话。”周国芳说着站了起来:“其余的话姐就不多说了,我还赶着回去,家里那两父女还等着吃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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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43
第八章 竭尽全力(下)
一回到家,许忠德就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之中。许忠德的大脑像计算机一样在不停地回忆、搜索着任何一个有可能在这个特殊时刻能帮到自己的人,他忽然想到了谢伟平,这个从80年代初期就在厂子里成为自己徒弟的人,自己退休时,他也在厂里办理了离职手续,听说跟着某个老板走南闯北,最近好像又回到了长州,兴许他能帮上些忙。许忠德立刻从手机里翻出了谢伟平的电话号码,还好,这么些年,谢伟平的号码竟然还没换过。“喂,是伟平吗?我是许……”手机里传来谢伟平熟悉的声音:“……师傅,我一看号码就知道是您,好久没听到您的声音了,最近过得怎么样啊?”许忠德忽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激动:“我还好,退休了嘛,还不是每天看看报纸、下下棋,打打牌喽。听说你这些年跟了个大老板走南闯北的,事业发展得很不错嘛!”“嗨,什么事业发展呐,还不是替人看看场子,杂七杂八做点儿小事儿,养家糊口呗。”“伟平啊,找个时间聚一聚吧,我最近遇到一点事情,想找你帮个忙……要不就今晚七点,我来找你,怎么样?”“行啊,您晚上到新山村公交车站,就是老体育场对面的那一排临街铺位来找我吧。” -
楼主#44
傍晚18:45,许忠德一下车走出公交车站,就在临街一个商铺的门口看到了谢伟平的身影。谢伟平的体型并不像四十出头的中年人那样普遍都发了福,除了黑了、瘦了一些之外,其余的倒没什么变化。谢伟平笑着迎了上来:“师傅,好久没见着您了!近来身体还好吧?快进来坐……”说着就把许忠德引到了一个商铺里面。这是一个面积很大的家具店,足有200平米,但许忠德的心里不知为何反而有了一种意外和失落。“不会吧?怎么你说的帮人看场子,就是这个家具店的场子?”谢伟平笑了笑:“那倒不是!这个家具店只是老板娘开着好玩儿的,老板才不会对这些感兴趣呢。”“听说你们老板是做赌场和放水生意的,那才是主业吧?”谢伟平有些奇怪:“这个您也知道啊?消息挺灵通的嘛!”“前些日子碰到你以前最要好的那几个师兄弟,就是大乔、鹏飞他们几个,我也是听他们说的,说你现在过的是吃香喝辣、衣食无忧的日子……”谢伟平笑了起来:“您就别听那几个胡说了……其实这个老板也是长州人,前些年倒汽配、摩配挣了些钱,后来听人说开赌场、放水来钱容易,于是就转了行,还带着我们几个去江苏、浙江、广东一带做了考察,看看别人是怎么做的,然后才回到长州自己操作。”许忠德听着点了点头:“哦,是这样啊……”谢伟平问道:“师傅,您说找我有事儿?咱俩师徒一场,有事儿您就开口说,能帮的我一定帮。”许忠德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是浩文的事儿……当然也就是我的事儿。浩文前段时间去一家公司应聘,不小心损坏了一个很贵重的东西,要赔好几万的。现在人家公司的律师已经找上门儿,正式提出了索赔……这事儿说起来还是浩文的责任,该赔的还得赔啊。今天上午我去了一家房产抵押担保公司,可人家说我是退休人员,咱那一片又是拆迁区域,房子一律停止交易,我现在是既不能抵押,又不能贷款,把我急得呀……好在我终于想起了你,你背后还有这么一个大老板,我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在你老板那儿贷点款什么的……”谢伟平点燃了一支烟。“师傅,您说的这事儿也让我想起了自己的处境。我的条件您是清楚的,前些年咱不都呆在那老钢铁厂里面吗?能做到按时发工资就谢天谢地了!所以几年前我才一咬牙,下定决心脱离了老厂子……这些年跑来跑去,见识的确是增长了不少,但说白了主要还是给人打打下手,也没发上什么财……也怪徒弟没本事,要是存折上有个几万,立马就取了给您了……”许忠德摆了摆手:“伟平,师傅不是要向你借钱,我的打算就是争取能从你老板那儿贷点款出来。你老板不就是做这个的吗?不过我听说还要熟人介绍才行,所以才来找你的。”谢伟平吐出一口烟雾:“我明白您的意思,我相信您肯定也是用尽了其他的办法,逼于无奈,最后才找到我这儿来的……师傅,我想问问,您对金融贷款市场了解多少?”许忠德苦笑着说道:“像我们这种小老百姓,如果不是因为特殊情况急着用钱,谁会去关心、研究金融贷款市场啊?不过你倒是在里面混了些日子,正好给我普及普及。”谢伟平抖了抖烟灰。“现在的金融贷款市场,差不多都是分成这几种。第一种就是标准的银行贷款,比如买房的房贷,买车的车贷,就是必须要有大额的不动产作为抵押,才能向银行申请贷款。银行的抵押贷款额度大,利息低,一般月息都不会超过1分!但缺点就是对客户自身条件的要求比较高,资料审查很严,而且手续的办理也很繁杂。第二种,就是各大写字楼里面的小额贷款公司,他们也是联合各家银行开展的小额放贷业务,贷款金额从2万到50万不等,手续要比银行稍微简单些,但最后还是要过银行审查那一关。向小额贷款公司申请贷款,他们会审查你的工资收入和个人征信情况,利息一般在2分2到2分8之间,当然还会收你贷款总额的2-3%作为手续费。工资比较高,收入又很稳定的人可以和他们打打交道。第三种嘛,就是我现在这个老板在做的生意,沿海城市把这个称作地下钱庄或者私人钱庄,这一行就比较混乱了。运作地下钱庄的老板,其个人实力可以说是有天壤之别!有的正规企业,财务账面上流动资金达到几千万,但因为嫌投资实业见效慢、费精力,所以干脆全部转出来开地下钱庄,这个见效就快,利润又高,股东们都高兴得很。还有的私人个体小老板,手里只有几十万,也在做私人钱庄,比开个什么干洗店、小超市赚钱多了!”许忠德急忙问道:“那这种贷款的利息一般是多少?”“一般是在5分到8分之间,老板要根据贷款金额的大小,借款人的实际情况和介绍人的实力、信誉等各种因素作具体的决定……另外,在地下钱庄贷款都是要有老乡或者是熟人的介绍才行,说是介绍人,其实就是贷款的担保人!债务人要是还不了钱跑路了,债权人就会找到担保人。”谢伟平掐灭了烟,继续说道:“可别小看了这8分的利息,累积到一定程度,就会变成一个很可怕的负担!师傅,您应该知道几年前福东花园地产老板跑路的事儿吧?就是因为买了一块地,却没有后续开发资金,政府对土地款又催得紧,不然到期就要无偿收回土地。万般无奈之下,那个老板向地下钱庄借了几千万付了土地款。谁知道走漏了风声,让银行知道他没钱搞开发,还通过不法渠道借了钱,后来所有银行都不肯接受他的土地作抵押贷款。一年之后,8分的利息就累积到了96%,加上手续费就是100%的年利息了!相当于借一还二啊!最后这个地产老板扔下自己的房子和车子,携儿带女跑去东南亚安身了……”听到这儿,许忠德也不免唏嘘起来:“这个累积起来确实高啊!”“这还不算最高的,其实还有第四种,就是纯粹的高利贷!对外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短期资金拆借,贷款时间只有一到三个月,月利息却有30%,最高的能达到50%!”许忠德大吃一惊:“什么?30%到50%?这简直就和抢钱差不多了!”“高利贷就是针对那些不具备正常贷款条件,又没有什么熟人关系,但又急着用钱的人才做的。只要你是本地户口,有自己名下的房子或汽车,他们只要看看你的《身份证》和《房产证》,然后再去你家里看看,就可以放钱了……师傅,您可千万别去找高利贷啊,那是个填不满的窟窿!我们老板这边,我会尽量想办法帮你压低利息,这个时间他差不多也该过来了,我们去看看吧。”许忠德正欲起身,谢伟平忽然拿过一张报纸,在空白处写下了“岑凯伦”三个字,递给了许忠德:“师傅,您应该知道这个人吧?”许忠德很是纳闷儿:“岑凯伦?知道啊!以前不是很流行看他的爱情小说吗?”谢伟平笑着说道:“那您一定还记得,当时有不少人把这个‘岑凯伦’念做‘秦凯伦’,是后来才慢慢纠正过来的。我们这个老板没什么文化,说得难听点,他连自己姓什么都搞不清楚!”许忠德也不禁觉得好笑:“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连自己姓什么都搞不清楚的!”“我们这个老板就姓‘岑’,可他偏要坚持说自己姓‘秦’,你待会儿见着他,记得叫他秦老板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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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45
原来这个地下赌场就在新山村小区里面,小区的整个1楼都是临街商铺,2楼以上才是居住楼层。许忠德跟着谢伟平上了一个单元的3楼,谢伟平用某种暗号敲开了门,领着许忠德走了进去。和外面渐渐昏暗的日色比起来,里面赫然就是一幅灯火通明不夜天的景象:一个很宽敞的套间,高功率的灯泡全都亮着,所有的窗户和窗帘都关得死死的,拉得严严的,五、六十个男男女女都在聚精会神地关注着自己的财运,几乎没有人回过头来看许忠德一眼。谢伟平轻声说了一句:“师傅,您先在这儿等会儿,我去看看岑老板来了没有。”说完向左边一个房门紧闭的房间走去。许忠德开始在房间里转悠了起来,他发现这套房子的左右两边看起来很对称,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原来是两套三居室的房子,打通了中间的隔墙,被连在了一起,才变成了现在的这个大套房,所以有两个客厅、两个卫生间和六间卧室。右边的3个卧室,有两个卧室在打麻将,另一个卧室则有七、八个人在玩“押金花”的扑克游戏;右边的客厅摆着十多台老虎机,左边的客厅则摆着一台百家乐。左边的3个卧室房门都紧闭着,想必就是岑老板的办公室了。整个大套房里还有4个穿着黑色T恤的平头男子在不停地巡视。以前都只是在电影、电视剧里看见过老虎机和百家乐,许忠德正准备看看这两种机器是怎么个玩法,谢伟平忽然出现在了自己的身旁。“师傅,岑老板已经来了,你跟我进来吧。”许忠德跟着谢伟平,边走边随口问道:“那边打麻将的赌注是多少啊?”“一般是一拖二。”“一百拖两百?”谢伟平淡淡地笑了笑:“是一千拖两千。”许忠德不禁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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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46
许忠德跟着谢伟平走进左边的一间卧室。里面只有很简单的布置,一张办公桌,3张椅子,靠墙有一个类似衣柜的柜子,还有就是墙角的一个保险柜。一个年龄五十左右,体型微胖,蓄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坐在办公桌后面,许忠德说了声:“岑老板,你好,我……”中年男子立刻纠正了许忠德:“我……姓秦!”许忠德吃了一惊,急忙赔着笑说道:“对不起,秦老板,是我记错了!我这次来主要是打算向秦老板贷点款,家里有点急事儿需要尽快去解决……”岑老板不紧不慢地说道:“你的事情小谢已经跟我说了,你们是二十多年的师徒关系,不然第一次来,还贷不了这么多呢……你说,具体打算贷多少?”许忠德想了想:“六万吧……六万差不多能解决家里的事儿了。”岑老板很是爽快:“行,你就在这儿打个条子,利息就按4分算,也算是照顾小谢的熟人了,还款时间为6个月,没问题吧?”许忠德赶紧答应了下来:“好的好的,没问题!到期一定把该还的都还上!”许忠德写了借条,按了手印,岑老板转身从保险柜里取出了一叠钞票,放在点钞机上数清了六万递给许忠德,谢伟平又找了一个黑色口袋,把厚厚的一叠钞票装了进去。两个人一同走出赌场的门。谢伟平关切地说道:“师傅,天已经黑了,您一个人拿着这么多钱走在路上,总有些不安全呐,还是让我送您回去吧?”许忠德难掩心中的感激:“伟平,这次的事情多亏有你啊!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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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47
许浩文下班回到家,打开门却发现家里没人,父亲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收看《新闻联播》,餐桌上甚至连饭菜都没有准备。许浩文在沙发上放下包,看见茶几上放着一封收信人为自己的信函,打开一看,却是龙腾公司寄来的《索赔通知》。许浩文只感到头脑一阵发晕,拿着《索赔通知》在房间里转了两圈,心念一动,忽然想到了什么,几步走到书柜前,拉开书柜门翻找着那本《房产证》,但翻来覆去都没有见到《房产证》的影子。许浩文心如乱麻地在沙发上做了下来,思来想去也没个头绪,索性起身泡了碗方便面,然后坐下来郁闷地等着父亲的回来。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终于响起了父亲熟悉的声音,似乎正在和某个人进行着道别。“……伟平,你还是进来坐一坐吧……”“……不用了,我还得马上回去,今晚场子里轮到我值夜班……”“……这样啊,那你就先回去吧,我们改天再好好聚一聚……”“……行,好的,改天我一定来做客……”不一会儿,许忠德手里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推门而进。许浩文站了起来:“爸,您回来了……”许忠德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看了看茶几上的方便面盒子。“还没吃饭吧?今天出去办了点儿事儿,连饭菜都没来得及做。”“爸,这《通知》我刚刚看了,关于这件事情……”许忠德淡淡地笑了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几天咱俩不都是在想同一件事情吗?这二十几年我是看着你一天天长大的,怎么会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爸今晚上就是忙活这事儿去了。”许浩文吃惊地问道:“爸,您真把《房产证》拿去银行和担保公司了?”许忠德苦笑了一下:“担保公司我上午就去过了,又是退休人员又是拆迁区域的,银行哪儿肯贷款给我们呐。”“我们这儿什么时候确定要拆迁的?前段时间不都是在做调查和拆迁动员吗?”“我打听过了,区里面的确是下发了正式的拆迁通知,拆迁区域里面的房子一律停止交易,银行和担保公司早就掌握了这些信息,哪像我们,老是后知后觉的。”许浩文低下头,半晌说不出话来。许忠德轻声说道:“还好爸总算有那么几个贴心的同事和朋友,关键时刻还能出上一把力。还记得谢伟平,你谢叔叔吗?他现在帮一个老板看场子,那个老板多少也有些实力……”许忠德说着打开了那个黑色塑料袋,取出了里面的钞票:“……今天晚上我就是通过你谢叔叔,才找到那个老板,借到了这六万块钱。”许浩文看着茶几上那一叠厚厚的钞票,急切地问道:“爸,您刚才说的看场子……是不是地下赌场的场子?您跑去借高利贷了!利息是不是很高啊?”“现在先不要纠结这些事情,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的,至于利息嘛……肯定会比银行的要高一些。之前担保公司倒是建议让你去申请小额贷款,可那两、三万块钱也解决不了问题啊!你也看到那个《索赔通知》了,你知道继续拖下去会给你带来多少麻烦吗?最终吃亏的可是你自己啊!”许浩文又沮丧地低下了头。“浩文,爸从来就没苛求你在短时间内就能飞黄腾达,爸只是希望看到你脚踏实地、平平稳稳地发展;你有能力、有才华,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的!但在前进的路上一定要格外小心,千万不能倒在起飞的路上啊……”许浩文红着眼圈儿,哽咽着说道:“爸,您的话我会记住的……”许忠德拍了拍儿子的肩:“这钱尽快拿去赔给人家,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许浩文摇了摇头:“爸,我一个人能搞定,您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